他客气地笑了笑：“各位过奖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坐下喝杯酒，别站着啊。”周明递给陆招一杯啤酒，眼神闪烁。
陆招接过酒杯，抿了一口，目光在包厢里扫了一圈。
沙发上的几个男人看起来都不好惹，身上带着一股社会气息。
女人们则穿着暴露，正和男人们打情骂俏。
这场景让他很不自在，只想快点谈完事离开。
几杯酒下肚，周明终于步入正题。
他拉过身边一个身材肥胖的男人，笑着对陆招说：“小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宏图建筑公司的王老板，王宏图。”
王老板立刻站起来，满脸堆笑地握住陆招的手：“陆主任你好你好！久仰大名！”
他的手又肥又厚，握得陆招生疼。
“王老板客气了。”陆招抽回手，擦了擦手心的汗。
周明在一旁帮腔：“小陆啊，你不是要重修卫生室吗？正好王老板的公司就是干这个的。”
“他在咱们区做过不少工程，技术好、效率高，价格还公道。”
“我看啊，你这卫生室的装修工程，不如就交给王老板来做？”
陆招心里顿时明白了。
难怪周明特意叫他来KTV，原来是为了这事。
他早就联系好了一家口碑不错的装修公司，根本没想过要换。
王老板拍着胸脯保证：“陆主任你放心！我这公司绝对靠谱！”
“用的都是环保材料，工人都是干了十几年的老师傅，保证把活儿干得漂漂亮亮的！”
“价格方面嘛，看在周主任的面子上，给你打个八折！”
陆招看着王老板油腻的笑容，又看了看周明期待的眼神，心里暗暗警惕。
他不动声色地说：“王老板的公司听起来确实不错，只是……”
“只是什么？”周明追问，语气带着一丝压迫。
“只是我已经联系好装修公司了，合同都快签了。”陆招找了个借口，“实在不好意思，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吧。”
王老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笑容僵在脸上。
周明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小陆啊，做生意要灵活点嘛。”
“那家公司能有王老板的公司靠谱？我可是亲眼见过王老板做的工程，质量绝对没问题。”
“再说，你这卫生室装修的事，还得经过我这关呢。”
这话里的威胁意味再明显不过
王宏图见陆招犹豫，脸上的横肉抖了抖，从鳄鱼皮钱包里掏出张黑色银行卡。
“陆主任，咱都是实在人。”他往陆招身边凑了凑，唾沫星子喷在茶几上，“这卡里是一点小意思，工程合同一签，后续好处绝对少不了。”
他竖起粗短的食指，油腻的指尖快戳到陆招脸上.
“你放心，王哥我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讲究的就是诚信！”
“这工程交给我，保证你名利双收，年底评先进都不用愁！”
陆招看着那张泛着冷光的银行卡，眉头拧成疙瘩。
“王老板，好意心领了。”他往后挪了挪身子，拉开距离，“但卫生室装修是民生工程，得公开招标走流程。”
“我不能因为个人利益，坏了规矩。”
王宏图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肥肉挤成一团。
“陆主任这是不给周主任面子？”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
周明在一旁重重放下酒杯，酒液溅在昂贵的地毯上。
“小陆，别给脸不要脸！”他指着陆招的鼻子，唾沫星子喷了陆招一脸，“王老板是我请来的朋友，你这点面子都不给？”
“这工程你让王老板做，你自己能拿到实实在在的好处，何乐而不为？”
“非要梗着脖子硬扛，让大家都这么难堪吗？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让你这装修工程胎死腹中！”
陆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
“周主任息怒，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强装镇定，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擦脸，“只是招标流程已经启动，现在改弦更张不合规矩。”
“您看这样行不行？下次有机会，我一定优先考虑王老板的公司。”
周明冷笑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你可想清楚了，这卫生室的审批权还在我手里攥着！”
陆招敷衍地笑了笑，起身告辞：“实在抱歉周主任，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他没再看那两人的脸色，转身快步走出包厢。
走廊里震耳的音乐都盖不住心跳声。
回到出租屋。
陆招把自己摔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周明的威胁像块石头压在心头，让他喘不过气。
手机屏幕亮起，是沈念初发来的消息：“睡了吗？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吃新开的火锅？”
陆招回复：“有点事，明天再说吧。”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只觉得一阵疲惫。
……
接下来几天。
周明确实说到做到。
陆招去区卫健委递交装修材料，被办事员以“手续不全”为由打了回来。
打电话询问审批进度，周明直接不接电话。
就连之前谈好的装修公司，也突然打来电话说要涨价。
“陆主任，不是我们要涨价。”对方语气无奈，“有人打招呼，说这工程不好做，我们也是没办法。”
陆招气得摔了手机，坐在办公室里愁眉不展。
李香香端来一杯热茶：“陆主任，您别太着急了，总会有办法的。”
陆招叹了口气：“这明显是周明在故意刁难，再这样拖下去，患者都没地方看病了！”
下班后。
陆招特意约赵磊在小饭馆见面。
刚坐下，他就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赵磊听完，脸色瞬间变得严峻，手里的酒杯停在半空。
“这位周副主任这是想把你这位陆副主任往绝路上逼啊！”他放下酒杯，声音压得很低，“这老狐狸，表面上笑眯眯的，实则一肚子坏水。”
陆招给自己倒了杯酒，推到赵磊面前：“老赵，你在卫生室待得久，知道的事情多，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应付？”
赵磊摇了摇头：“难啊！周明在区里深耕多年，关系网密得很。”
“你一个刚毕业的年轻人，根本斗不过他。”
他顿了顿，凑近陆招低声道：“我劝你千万不能妥协，更不能收那笔钱！”
“一旦沾了这种事，就像掉进泥潭，再也爬不出来了。”
“张海就是前车之鉴！他以前跟周明好得穿一条裤子，逢年过节都要送大礼。”
“结果呢？还不是被周明当弃子一样卖了！”
“更别说，我听区卫健委那边朋友说，他私底下并不待见你！”
陆招握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
“你的意思是……周明不同意我当这个副主任？”
赵磊点了点头：“何止不同意！听说当初开会讨论时，他拍着桌子反对。”
“说你太年轻，镇不住场子，还说你举报张海是为了上位。”
“这次突然插手装修的事，绝对没安好心，说不定就是个陷阱！”
陆招只觉得背脊发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他难怪觉得不对劲，原来从一开始就被人盯上了。
“老赵，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陆招看着赵磊，眼神诚恳，“我需要你的支持。”
赵磊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陆副主任，这几个月我可是看着你做事的。”
“你为卫生室尽心尽力，为老百姓办实事，比张海那混蛋强一百倍！”
“你的奋斗让我这把老骨头都热血沸腾，感觉找回了年轻时的冲劲！”
“我不仅支持你，还要号召其他人一起支持你！”
“更别说咱们俩可是一起同生共死的人！”
陆招心里顿时暖了不少，举起酒杯：“多谢老赵！我敬你一杯！”
……
而此时，西虹市的高档餐厅里。
周明正陪着孙兴吃饭，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
“孙公子，您慢用。”周明殷勤地给孙兴夹菜，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这澳洲龙虾刚空运过来的，味道绝对鲜美。”
孙兴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眼皮都没抬：“周主任，那事……办得怎么样了？你可不能像姓高的那样糊弄我！”
周明忙点头哈腰：“放心！我已经给陆招施加压力了。”
“他一个刚出社会的愣头青，哪见过这种阵仗？用不了几天，肯定乖乖听话。”
他凑近孙兴，压低声音：“而且，我已经让装修公司涨价，还卡住了他的审批。”
“只要他敢拒绝王老板，这工程就别想开工！”
“到时候患者投诉，上级问责，他这副主任的位置肯定坐不稳！”
“而如果他同意了，少不了得进去喝几年茶！”
“所以！”
“他现在是好赖都得死！”
孙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放下刀叉。
“做得好！”
周明连忙举杯：“也是孙公子出的好主意！我敬您一杯！”
他仰头喝完酒，搓着手陪笑道：“以后还请孙公子在您父亲面前多美言几句，帮我把这副主任的‘副’字去掉。”
孙兴挥了挥手，一脸不屑：“小事一桩，只要你把事办利索，少不了你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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