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沈念初在社区服务中心忙碌着，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上午十点多。
主任突然叫住她。
“小沈，去打印份材料过来。”
打印机嗡鸣着吐出纸张，沈念初随手拿起翻看。
看清内容的瞬间，她眼睛猛地瞪圆，手里的纸张差点滑落。
这份材料，竟是第二卫生室提交的事件说明。
内容赫然写着：
日前妇女在卫生室门口撞破玻璃昏迷，皆因新来的推拿人员陆招有意推销无效药品，导致对方花销过多、情绪失控……
“负责人员：陆招。”
几个字像针一样扎进眼里，沈念初当即怒了。
她攥着材料快步走到主任办公室，“砰”地一声拍在桌上。
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戴着金边眼镜，看上去文绉绉的。
见她气冲冲进来，他推了推眼镜，奇怪地问：“小沈，怎么了？”
“这么着急忙慌的……”
“主任，这份材料是怎么回事？”沈念初指着纸张，声音带着颤音。
主任这才恍然：“哦，这是前两天卫生室那事儿的说明材料。”
“上面让交的，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沈念初急得跺脚，“您也知道陆招的，他推拿手艺那么好，就是个新来的。”
“那妇女撞门的事，怎么能怪到他头上？”
“这分明是卫生室在推卸责任，材料根本不真实！”
主任闻言笑了笑，语气轻缓：“我倒忘了，你说过跟这年轻人是邻居。”
“不过你别急，这只是卫生室的说明，具体调查还在后面呢。”
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无奈：“但你还是准备安慰安慰他吧，这锅十有八九得他背。”
“谁让他是新人呢？”
“而且你跟我争也没用，这份材料我还得转交上去。”
主任说着，无奈地耸了耸肩。
沈念初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眼里却燃起了火光。
末了，她咬着牙转身离开，出门时低声咒骂：“这些家伙，简直太没名堂了！”
回到工位。
沈念初坐立难安，左思右想都咽不下这口气。
她快步走到僻静的楼梯间，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压得极低。
“妈，我这边有事儿，您得管管。”
“这些家伙，实在太欺负人了……”
……
这一天。
女人撞门的风波似乎已经平息了几日。
大中午的，天气阴沉沉的，乌云压得很低，眼看就要来雷暴雨。
卫生室里，众人刚吃完午饭。
陆招、李香香等人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气氛难得轻松。
这些日子，陆招的推拿手艺越传越远。
甚至有患者特意从市中心跑过来找他推拿，周围同事纷纷夸赞。
人流一增大，连带着卫生室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陆招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嘴里谦虚着：“都是大家一起服务病患的功劳。”
心里却忍不住泛起暖意。
更让他舒心的是，西施餐馆的药膳也初见成效。
赵蕊在电话里说，食客们对药膳反应极好，来吃饭的人越来越多。
他甚至收到了第一笔一万多块的分成，经济压力一下子缓解了不少。
往常他很少参与办公室闲谈，此刻也偶尔插句话，融入这难得的热闹。
自打张海嫖娼被抓，或许是顾忌祁连伟的存在，对方再没找过他麻烦。
这一周过得格外舒坦，只是女人撞门的事，始终像根刺扎在心头，让他有些郁结。
就在这时，张海和刘建萍两人快步从门外走进来。
看到众人围着陆招有说有笑，两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尤其是张海，重重地清咳一声，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李香香等人顿时闭了嘴，该趴桌睡午觉的低头，该看手机的转头。
陆招也拿起桌上的抱枕，准备小憩片刻。
张海朝刘建萍使了个眼色。
刘建萍立刻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都坐好了。”
“我在这里宣布个事儿……”
众人纷纷抬头看来，卫生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刘建萍嘴角一撇，眼神不善地扫向陆招。
陆招看到这目光，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
刘建萍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在众人面前晃了晃，随即冷冷开口：“根据区卫健委的调查结果——”
“陆招，你因向长期病人推销无效药品，造成恶劣影响。”
“最终决定：你未通过事业编实习期，即日起提前结束实习！”
“对你作出开除处理，收拾东西，准备滚蛋吧。”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都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陆招。
张海和刘建萍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得意的弧度。
张海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眼角的褶子都舒展开来，仿佛卸下了心头大石。
刘建萍更是挺直了腰板，看向陆招的眼神里满是胜利者的嘲讽，手指在文件上轻轻敲着，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大家原以为那个女人撞门的事已经了结——
毕竟过了一周多，女人已经苏醒，卫生室还送去了一千块慰问金。
张海当时甚至跟那女人笑嘻嘻地拍了合照，怎么到头来，竟是陆招被开除？
李香香忍不住开口：“张主任，不是吧？这到底什么情况呀？”
“为什么要开除陆哥？他跟这事儿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成了他推销无效药品了？”
其他人也默默点头表示不解。
整件事里，陆招分明是关系最小的那个。
那女人带着儿子来卫生室看病，早在他来卫生室工作之前就开始了。
无论怎么算，都轮不到他这么一个新人来担这个责。
一时间，众人不禁同情地看向陆招，都知道是这两位主任在搞鬼，却敢怒而不敢言。
让张海、刘建萍意外的是，陆招没有气急败坏，更没有大喊冤枉。
他异常平静，眯着眼直勾勾地盯着两人，眼神冷得像冰。
两人被看得有些心虚，刘建萍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结结巴巴道：“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这是上面的处分，又不是我和张主任的决定！”
“你不信？自己看文件就是！”
说着，她把处理文件“啪”地拍在陆招面前。
陆招冷哼一声，连看都没看，直接将文件翻转过去，露出空白的背面。
他慢慢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领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
“所以，这锅是我背了？”
“有意思。”
“一个在我来之前就有的烂摊子，让我这个才来一个多月的人背。”
“你们这花样，玩得真妙啊。”
下一秒！
他语气陡然转厉！
“但你们这么欺负新人，歪曲事实，致病患生死于不顾——”
“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话音刚落，屋外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雷声震得窗户嗡嗡作响。
张海、刘建萍两人顿时身形一颤，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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