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陆招准时到班。
他刚在办公桌前坐下。
“陆招，你过来！”
刘建萍那带着命令口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陆招抬头。
刘建萍双手抱胸站着，下巴微扬，气势凌人。
“刘医生，有事？”
陆招放下手里的报表，起身走了过去。
“卫生室人手不够。”
“你那财务工作呢，本来就没啥要紧事。”
“再说了，你不是西湖大学医学院毕业的吗？”
“正好，从今天起，你就兼职卫生室的推拿工作吧！”
刘建萍挑了挑眉，慢悠悠地道。
兼职推拿？
陆招一听，当即皱起了眉，直接开口拒绝。
“刘医生，这恐怕不行……”
“我应聘的是财务岗，推拿并不是我的工作范畴。”
爷爷去世前特意嘱咐过，不能轻易展露家传医术。
再说了，职场中，不属于自己的工作，轻易接手只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哼！”
“什么行不行的？”
“我是卫生室副主任，布置工作轮得到你说不？”
“在我们这小小的卫生室，大家都是身兼数职，多干点活怎么了？”
刘建萍冷笑一声，语气更加强硬。
陆招看着刘建萍那副蛮不讲理的样子，心里很无奈。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最终只能咬了咬牙，应了下来。
“……行，我知道了。”
这时，今天在岗，一直默不作声的男医生赵磊看不过去了。
他推了推眼镜。
“刘主任，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陆招毕竟是财务……”
“有什么不合适的？”
刘建萍眼睛一瞪，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咱们卫生室可不是让人来养老的！”
“他能干就干，干不了就滚！”
说着。
她还特意瞟了陆招一眼，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十足。
陆招拳头不自觉地攥了攥，心里的无奈又深了几分。
刘建萍看到陆招这副默认的模样，脸上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想留下，就准备好吃苦头吧，嫩头青！”
……
事实上。
卫生室的工作远比陆招想象中清闲。
一上午。
除了李香香在整理药品，几乎没什么人上门。
直到下午三点多。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伴随着女人急促的喘息声，打破了卫生室的宁静。
一个打扮朴素却满脸不耐烦的女人涌了进来。
“哟，这破地方，啥时候换了个年轻小伙？”
她一眼就瞅见了坐在桌后的陆招。
“小伙子看着面生，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啊。”
她直接走了过来，伸手拍了拍陆招的桌子。
“……”
陆招被这阵仗闹得有些发懵，下意识挺直了背，脸上有些不自在。
刘建萍见状，赶紧上前打圆场，冲女人挤出笑容。
“王老板今天来得早啊，快里头坐，今天呀，就由他给你推拿！”
说着。
她朝李香香使了个眼色，一把将陆招拉到墙角，压低声音，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
“机灵点……”
“这是隔壁‘惠民’超市的王老板，常客！”
“咱们这儿推拿比外面按摩店便宜一半，她一周得来两三回，才能介绍不少人，光这一项就能占咱卫生室月收入的不少！”
“咱这死工资才两三千露头，奖金全靠这些营业收入撑着。”
“今天你要是伺候不好她，你我都得喝西北风！”
她顿了顿，眼神里带着警告。
“呃……刘主任，我才来，连推拿室都没进过，就让我接这么重要的活儿？”
陆招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少啰嗦，干不了就滚蛋！”
刘建萍立刻翻了脸，声音冷得像冰。
“可总得有人带带我吧？推拿的流程、注意事项……”
陆招皱眉。
“带？谁有空带你？”
“大家都忙着呢，自己摸索去！”
刘建萍白了他一眼。
陆招一阵无语——
她哪像是忙着的样子？
可看着刘建萍那副“你不干就走人”的架势，他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一进推拿室。
“小伙子……”
王老板就拍了拍他的胳膊，手上的老茧蹭得他皮肤发涩。
“你手法行不行啊？可别跟上次那个男医生似的，按得我肩膀更疼了。”
她上下打量着陆招，眼神里满是怀疑。
“我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怕是没干过体力活，我这常年搬货的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
“干这行能有啥劲？还不如跟我看店，好歹能多挣点。”
陆招被这些直白的调侃堵得说不出话。
这时，门外一直默不作声的赵磊凑到刘建萍身边，推了推眼镜。
“刘主任，要不……还是我来吧？”
“陆招他毕竟是新手，万一得罪了王老板，闹到张主任那，这个月奖金怕是要打水漂了。”
“急什么？”刘建萍斜睨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他要是真搞砸了，正好少个人分奖金，你的不就多了？”
赵磊缩回脚步，镜片后的眼神掠过一丝无奈。
他哪里看不出来，刘建萍这是故意给陆招下绊子。
这位王老板脾气火爆。
上次他只是按错了穴位，就被她指着鼻子骂了半个钟头。
陆招不过是个刚走出校园的大学生，推拿讲究的是手上的力道和分寸，哪是一天两天能摸透的？
待会儿怕是少不了要被这性子急躁的女人指着鼻子数落。
李香香轻轻关上推拿室的门，小眉头拧成了疙瘩。
刘建萍也太过分了……
陆哥才来第一天，连推拿床的高度都没调过，就让他对付这难缠的客人。
上次，她只是多问了句王老板手腕的劳损怎么来的，就被骂得眼圈发红。
她轻轻叹了口气。
陆招怕是撑不过今天了。
……
推拿室的门“咔嗒”一声合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陆招脸上那抹青涩瞬间褪去，眼神沉静下来。
他瞥了眼墙上挂着的简易推拿流程图，指尖在掌心轻轻碾过——
爷爷的话在耳边回响。
可眼下这局面，不露些真本事怕是过不了关。
此刻。
王老板利落地趴在推拿床上。
她后背肌肉结实，只是长期搬重物导致的劳损，让那片厚实的肌肉都透着几分僵硬。
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袖口卷起露出半截粗糙的手腕，皮肤黝黑。
陆招深吸了口气，指尖微微收紧。
他活了二十多年。
除了苏轻语。
几乎没和别的异性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以前给苏轻语按揉因为久坐僵硬的肩时，她总会红着脸说声谢谢。
可眼前这位，浑身散发着干练泼辣的气息，紧实的肌肉、粗糙的皮肤，都带着一种陌生的冲击力，让他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快点啊，别磨磨蹭蹭的，姐们儿还等着回去看店呢。”
王老板头也不抬地催促，尾音带着点不耐烦的急躁。
“我可先说好了，手法要是不到位，别怪姐不给你好脸色！”
“嗯……”
陆招只能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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