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这是……?”
在魏宁的注视下,苏沛年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匣子。
深红色,上面雕刻着一对鹤纹,左右对称,两只鹤嘴微张,在中心位置,立着一座只有指节大小的小塔。
似乎是比照某种塔形建筑等比例缩小的,外形特征极其精细,一看便价值不菲。
“里面似乎有泉石县驻军的兵符。”
在看到这个木匣子时,苏沛年也只是打开粗略扫了一眼。
“兵符?”
魏宁在一边打开木匣子,一边冲苏沛年问道:“苏公,大乾连县令有配备兵符了?”
不论是在魏宁的记忆里,还是他对古代仅有的了解,从未听说过区区一个县令,也会执掌兵符这种东西。
苏沛年也有些不解,“以前大乾兵符只有一块,对分两半,分别由皇帝和重要地方的将帅掌管。”
“只是后来各派野党野心勃勃,开始自立门户,大肆剥削皇家兵权,以至于最后,先皇手中的兵符,也仅仅只能调动西征军。”
“但即便如此,也从未听说过一个小小的县令能持有兵符一说。”
随着苏沛年的解释,魏宁捏着小塔拉开了木匣子,里面放着三样东西。
其中就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古铜色物件,虽小巧,但外形酷似虎型。
“苏公,借你兵符一用。”
苏沛年作为西征军总兵,他自然是持有兵符的,而且在先皇薨逝前,更是将完整的兵符交给了他。
“这个卢永信还真是大胆,连外形都仿得一模一样。”
在魏宁拿到苏沛年的兵符后,木匣子中这个,虽然体型要小一半,但是样貌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差别。
看着缩小版的兵符,魏宁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个卢永信是真心想投靠左家。
“看来这家伙明面上是想抱左家这个大腿,暗中又私自铸造兵符,我看…他实则是想造反!”
苏沛年语气颇有些怒意,如今这世道,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县令都想着造反。
那这些世家大鳄,岂不是早就准备得八九不离十了?
像苏沛年这种用生命守护天下的大将,最是看不得这种为祸家国安定的乱臣贼子。
“苏公就莫生气了。”魏宁将兵符还给苏沛年,把玩着缩小版的兵符说道:“按照大乾规制,一县的驻军不超过百余,一般也就只有五六十人。”
“可你看看这个卢永信,带去上山剿匪的驻军竟然多达近三百人!”
“这已经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
“足见他早就做好了造反的准备。”
说着,魏宁将那枚缩小版的兵符也递给了苏沛年,“苏公,至于它除开调动驻军以外还有什么用,就还得劳烦你亲自去审一下卢永信。”
说着,魏宁继续将木匣子中的另外两样拿了出来。
“苏公,这是印绶吧?”
随着魏宁将一块台印拿出,不大,呈金色,正好占据了魏宁的整个掌心。
在金印上面,还系着一条材质柔软的草绿色绶带。
苏沛年在看到魏宁手心里的印绶后,竟是不由一愣,“卢永信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魏宁对印绶的了解,也仅存于大脑中的记忆,但他也仅仅知道什么是印绶,除此之外,便没有太多信息。
不过从苏沛年惊讶的神情不难看出,这座印绶似乎还不那么简单。
魏宁看着苏沛年,询问道:“苏公,这东西不是官员身份的象征么?”
“难道它代表的地位很高?”
苏沛年点了点头,“不是高,而是非常高!”
“大乾象征官员级别的印绶,总共分为三等,第三等,也就是普通官员的印绶,分别是铜印和黄绶。”
“第二等便是只有左宗昌这等宰辅才能拥有的金印和紫绶。”
“像你手里的这座金印和草绿绶,便是代表一方诸侯的象征。”
“也就是说,拥有你手里的金印和草绿绶的人,便是能割据一方被称作君主的存在。”
魏宁一怔,原来他手里的东西这么贵重?
竟然是一方诸侯的象征!
“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卢永信一个小小县令的手里?”
魏宁疑惑地将印绶重新放回木匣子,这东西虽是身份的象征,但放在不同人手里,它发挥的作用完全就是云泥之别。
像卢永信这种人,即便他自持这种象征着一方诸侯的印绶,拿出去也不会有人鸟他。
因为他实力太弱,别人压根看不起他的同时,甚至会觉得他手里的印绶是私铸的,是假的。
但若是放在类似苏沛年这种级别的人里,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足以招兵买马,号令群雄,宏图一方霸业。
是对朝廷以及皇权有着直接性的威胁的。
“苏公,不知道你的印绶是哪种的?”魏宁咧嘴一笑,有些好奇有着镇国公爵位以及身挂西征军总兵的苏沛年是哪种级别。
“既然这么好奇,那你就自己看吧。”
魏宁也没想到苏沛年竟然会随身携带印绶,不由露出惊讶和好奇的神色。
“既然你知道了这个印绶代表着什么,自然也就能判断出它的重要性。”
苏沛年一边将自己的印绶放在桌子上,一边继续说道:“如今天下难巡安全之所,咱们又是被那群逆贼时刻监视着。”
“所以我这才不得不将印绶带在身上,以防遗失被有心人得到,那将是会引起大乱的。”
说着,苏沛年打开了包着印绶的翻毛皮四方包巾。
“诸侯印?!”
在看到苏沛年竟同样也是金印加草绿色绶带的组合后,魏宁不由立刻瞪大了眼睛。
因为在他看来,苏沛年即便军功盖世,又加封镇国公。
但他毕竟身负着西征军总兵的官职,是受制朝廷所管辖的。
军功再高,在魏宁心里的阈值,苏沛年顶多和左宗昌一样,是金印加紫绶的组合。
但万没想到苏沛年竟然是诸侯印!
要知道,一方诸侯,虽受朝廷管辖,但他却在能在自己的领地上,对不论是政治、经济、还是军权都有极高的自主权。
而一般能成为一方诸侯的,不是一些归顺天朝的小国君王,就是跟着皇帝曾经打天下且功绩卓群的那类人中的佼佼者。
这些人无一不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所以在魏宁的正常思维下,他觉得苏沛年金印加紫绶已经就是最高了。
“很惊讶?”
苏沛年笑了笑,给魏宁解释道:“我的确是达不到的诸侯的层次,也曾和左宗昌一样,都是紫绶。”
“但先皇行事周全,以防西征军日后处处受限,便在薨逝前,加授了草绿绶。”
“原来如此。”魏宁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父皇,不由竖起了大拇指。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在这乱世,的确需要极高的自主权,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对了苏公。这个诸侯印不会也是私铸的吧?”有兵符这个前车之鉴,魏宁还想再确认一下。
“虽然我也不明白一个县令怎么会拥有诸侯印,但印绶是官制,有特殊制作方式,民间是没办法私铸的。”
苏沛年确认道:“这个印绶的确是真的。”
“看来得审一下卢永信了。”
说着,魏宁拿起了第三样东西,是和苏安禾当初在太和殿盛放军报时的那个竹筒类似。
魏宁拧开盖子,轻轻一倒,里面便掉出一个纸卷。
魏宁缓缓打开,上面写着长长的一句话:
“韩兄惠鉴,时天下纷争不断,百姓深陷疾苦,然天子昏聩,朝纲积弊,又信小人于朝堂,吾不忍,遂聚群贤共讨,如韩兄愿往京都一叙,此印奉上!”
随着魏宁缓缓读出,他与苏沛年不由相识一愣,“这个诸侯印不是卢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