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随着带着痛苦的制止声响起,左林带着无比惊愕的目光看向了刘虎。
此时,刘虎死死攥着插进他腹部的长刀,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
豆大的汗珠顷刻间布满了他那张狰狞痛苦的脸。
“刘叔!”
左林是刘虎看着长大,连他的武功也是后者一招一式所教。
在他眼里,刘虎就跟亲人没什么区别。
所以在魏宁那一刀刺进刘虎腹部的那一刻,他才会对那些动过恻隐之心想要保下的人,起了杀心!
但现在刘虎竟然在性命垂危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决定,这让左林错愕不已。
“医官!”
“医官在哪?!”
不过相比刘虎让他看不懂的操作,他还是更关心刘虎的安危,立即呼喊了起来。
不多时,一个背着箱子的兵士快步走了过来。
随着刘虎被原地抢救,左林瞪着已经充血的眼睛,冲魏宁大步走了过去。
“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面对左林的质问,只感觉天旋地转的魏宁,一屁股坐在了山路边一块石头上。
言辞上含糊不清道:“我跟他说了什么,你不都听见了?”
“撒谎!”
左林肯定不相信魏宁的鬼话,以他对刘虎的了解,后者从来都不是束手就擒的性子。
而刚才魏宁在动手的时候,刘虎明显放弃了挣扎,一副静静等死的样子。
“爱信不信!”
魏宁懒得废话,不过他撑着双腿想要起身,却发现仅剩的力气根本不够支撑着他站起来。
就在这时,一只虎口布满老茧的大手伸了过来。
魏宁也没迟疑,在苏沛年的搀扶缓缓站起,“谢了,苏公。”
“我和他们都需要一个解释。”
魏宁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
在苏沛年的搀扶下,魏宁两人冲着那仅剩的十几个走了过去。
这时,他身后的左林突然喊了一句,“你是不是拿我威胁的刘叔?”
魏宁顿了一下,但没开口,继续往前走去。
“贾老先生,小子有些上头了,还请你们勿怪。”
来到众人面前,魏宁郑重的道歉。
刚才魏宁的举动的确非常冲动,如果刘虎当场死了,那结局就是他眼前的这些人都得死。
不过贾老头却一点没有怪罪的意思,“我们本来就是一群等死的孤魂野鬼,早死晚死没什么区别。”
“陛下你不用多想。”
“倒是因为陛下你,又一次让我们重新拾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我们都得感谢你。”
说话间,贾老头就要再一次带着大家下跪,但被魏宁给及时拦住了。
“你一口一个陛下,我要真是眼睁睁看着你们被杀,那我岂不是跟你们印象里的皇帝一样了。”
魏宁笑了笑,打算更正一下包括苏沛年在内的这些人,对自己的称呼。
他真怕哪一天被这个称呼给害死。
“不过我倒是又一个小小的请求,还得你们答应。”
贾老头直接一言堂的说道:“陛下你直接说,就是让我们直接去死都行!”
嗐!
魏宁都有些无语了,他们这些人表达感谢和忠诚的做法,似乎不是除了下跪就是以命相报。
魏宁也没精力废话,直接说道:“我只是想让你们对我换个称呼而已。”
贾老头一愣,就连一旁的苏沛年也一脸不解。
魏宁惨兮兮的解释道:“要不是苏公一句无心之下的称呼,也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况且京都城里的那帮人,也不知道拿皇帝的名号在这天底下干了多少人神共愤的事。”
“我要还是顶着你们一口一个陛下往西走,可能还没出金陵地界,我就被人砍成肉泥了。”
魏宁长长叹了一口气,显得十分无奈,“所以,你们还是换个称呼吧。”
“不然这一路,我连睡觉都不踏实。”
“可是...”
苏沛年骨子的君臣观念太深,肯定是无法接受以下犯上这样的事情的。
不过魏宁没给苏沛年多说的机会,直接有些撒娇地说道:“苏公,你总不能时时刻刻看着我吧?”
“要是有一天你不在,我被偷家了怎么办?”
苏沛年老脸一绷,明显接受不了魏宁这娘们唧唧的样。
只能无奈点头答应。
“那就说好了。”魏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对着众人说道:“以后你们直接叫我魏宁,或者叫一声小宁就行。”
“小宁?”
贾老头活的岁数长了,倒是最容易接受一些,他直接笑呵呵地叫了一声魏宁,“还是这称呼听着亲切一些。”
“你看看,这样叫起来大家的距离一下就近了不是。”魏宁也很乐意跟大家拉近距离,于是对还在纠结的苏沛年说道:“苏公,你也来赶紧叫一声听听。”
“小...小宁!”
苏沛年是咬着牙挤出了这几个字的,虽然叫得很不情愿,但魏宁相信,时间一长,苏沛年肯定会适应的。
他又看向众人,面色稍稍平静了下来,“我跟贾老先生说了,要带你们跟我们一同西行。”
“不强求,但也希望你们最好能跟我们一起走,直到把你们安顿妥当。”
“至于决定,你们也不必现在就告诉我。”
“今晚你们先回去,若是想好了,明天早上在山神庙集合,我们一同西行。”
说完,魏宁实在有点扛不住了,一个趔趄,要不是苏沛年扶着,这会就已经爬地上了。
“安禾,你扶着陛...小宁去山神庙休息,我们把这些尸体处理一下。”
“安禾!”
苏沛年在吩咐完后,见苏安禾一个人愣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写些什么。
又再次喊了一声。
“哦,知道了!”
在把魏宁交给苏安禾后,苏沛年便领着剩下的人去一旁的小树林准备挖坑。
“你怎么看着魂不守舍的?”
回山神庙的几步路上,魏宁也发现苏安禾目光有些呆滞,明显心里有事。
“你...”
苏安禾刚要开口,又果断回绝,“没什么!”
嘴上虽然没做过多解释,但苏安禾心里却一直嘀咕着,先前魏宁在准备对刘虎动手时对她说的那句话。
“他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
一个时辰后。
“他...他没想真的杀我。”
行军床上,刘虎的命虽然被保住了,但此刻面色苍白如霜,气息细若游丝。
一旁的左林见刘虎竟然还在替魏宁说话,当即一股怒气就窜了上来,“刘叔,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你为什么总替他说话。”
刘虎没说话,而是冲着一旁的医官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说明自己的伤势。
“左少爷,那一刀扎在了刘将军腹部左侧,伤势虽重,但却并不致命。”
左林听后一怔!
那医官继续说道:“虽然刘将军保住了性命,但也只是暂时。”
“什么意思?”左林红着眼质问。
医官被吓得一哆嗦,赶紧解释,“咱们军营的治疗条件有限,如果刘将军不及时回京接受更好的医治。”
“一旦伤口感染,很有可能会...”
后面的话医官不敢说,不过旁边的左林当机立断说道:“我这就派人送刘叔回京。”
“小...小林。”
这时,刘虎极度虚弱道:“这一次,你跟我一起回去。”
“西行的事,我会让相爷另派其他人跟着。”
左林知道,刘虎是怕自己一走,他就失去了保护,处境会非常危险。
不过左林却并不这么想。
他虽然自幼锦衣玉食地长大,没受过什么挫折,更没体验过什么是生死。
但刘虎在心甘情愿不动,被魏宁一刀洞穿的那一刻,左林的想法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想任何人再因为自己而惨遭性命之虞。
既然是历练,那么即便是孤身一人,他也要靠着自己把这西行路走完。
否则拿什么帮自己爷爷夺权!
所以面对刘虎的要求,他果断拒绝,“不,刘叔,你自己回去就好,我要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