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宁此话一出，包括王忠在内的群臣，竟出奇地没有一个人再站出来阻止他。
尤其是王忠，他的瞳孔里竟有着异样的光泽闪烁起来。
“果然都是老江湖啊...”
这样的局面是魏宁所能料想到的。
起初，王忠和代表们只是把关注点放在了玉玺身上，一旦魏宁离开京都，那么连带着玉玺也会下落不明。
但经过魏宁一句“毋宁死”的口号喊出以后，他们这才反应过来魏宁话里真正的意思。
意思很明显，此次前往萧关平乱，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而事实也是如此，萧关大败，西征军败走朝那县，就那仅剩的三千残军能干嘛？
面对匈奴数万铁骑，成败已是定局。
一个魏宁去了能解决什么问题？
死？
对就是死！
这是王忠从魏宁话里第一时间就明白过来的事。
魏宁待在皇宫，除了从他身上找到玉玺的下落以外，剩下的作用，就单纯只是当个鱼饵。
可这种局面是王忠那些夺权者们想一直看到的么？
当然不是。
夺权一事不在个人，而是关乎他们背后一整个庞大且复杂的利益集团。
迟一天夺权，他们就得消耗大量的钱力、物力去供养那些数以万计的将士和战马。
时间一长，即便是再如何财大气粗的集团，内部也会出现不一样的声音。
毕竟他们想要的，是问鼎之后，所带来的千倍万倍的回报，而不是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白白浪费掉。
所以夺权得快，他们拖不起。
可对魏宁动手，又会出现被扣帽子多打一的情况，谁都不敢先手，这就使得夺权者们很恼火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
魏宁自己主动找了一个让他们减少内消的办法：为大乾社稷死而后已。
这个理由足够的名正言顺。
即使魏宁没有死在战场上，哪怕躺在了西北边陲的黄土上，那也是做到了君王死社稷的壮举。
而他的死，对大乾来说是光荣的、伟大的、流传千古的。
但对夺权者来说，是与我们无关的。
皇帝都死了，我们再选一个出来不过分吧？
只要魏宁一死，内乱必起。
当然，除了魏宁的死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外，借着这个机会拔掉苏沛年这根眼中钉肉中刺，也是何乐而不为的快事。
苏沛年虽然武力超群且极擅长带兵打仗，但面对匈奴数万人，你带领着那三千残部还能翻了天不成？
况且他是一个极为傲气的人，投降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唯有战死！
而对于魏宁来说，只要到了西北边陲，无论你是战死还是喝水时被呛死，还是其他什么死法，结局都只有一个：皇帝必须死！
魏宁自然也知道自己选择这条路的后果，必定是九死一生。
但相比于待在皇宫等死，魏宁还是更愿意离开这里，哪怕堵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搏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陛下，咱家觉得出征一事，还得百官商榷之后再做决定，万不可心急啊。”
王忠虽然是最想魏宁死的那个人，但朝堂上毕竟除了他以外，其他都是一些没有话语权的代表。
即便他清楚那些人对于魏宁的死和自己的看法是一致的。
但毕竟没有达成共识，要出了事，他依旧会是那个众矢之的。
魏宁也知道王忠是不想自己一个人出头，而那些代表们也决定不了什么。
所以在知道结果不会变的情况下，魏宁也是顺着王忠的话说道：“朕也觉得王公公所言极是，御驾亲征不是小事，还是商议过后再做定论吧。”
“退朝！”
魏宁拎着长刀就要走，身体突然一顿，冲着王忠喊道：“王公公别忘了让苏总兵回家，他是要随朕一起的。”
说罢，魏宁看了苏安禾一眼，转身离去。
...
司礼监
“公公，今天魏宁那个小杂毛不对劲呐！”
王忠脱了禁军都督的官袍，正坐在檀木椅子上喝着热茶，他身侧拿着拂尘的小太监就念叨了起来。
“何止不对劲，那是十分不对劲！”
王忠眯起了眼睛，目光变得深邃，“平日里他整天趴在女人肚子上，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
“昨晚却突然闹着就要上早朝，今儿个竟然还杀死了裴季！”说着，王忠摸了摸自己被魏宁打过的脸，面色逐渐冷了下来，“以前都是给咱家跪下说话的主。”
“现在竟然敢对咱家动手！”
“刘瑾你来说说，他是不是中邪了？”
被称作刘瑾的太监，是王忠亲自在宫外挑选，然后一手提拔起来的。
与裴季的知遇之恩不同，夸张点来说，刘瑾是把王忠当做父亲一样看待的。
他应着王忠的话回道：“公公，奴才觉得他不是中邪了，而是被人收买了。”
“收买？”在刘瑾面前，王忠总是习惯性地明知故问。
“奴才觉得非常有可能。”刘瑾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这个魏宁贪生怕死，他有可能觉得自己一直待在宫里迟早会死。”
“所以才想用御驾亲征这个由头当幌子，然后在西行的路上趁机逃走。”
“继续说。”
刘瑾手中拂尘换了方向接着说道：“他既然想到了这个法子，那他肯定也知道一旦离开京都，一直盯着他的那些人肯定会随时要了他的命。”
“他这才想找个实力足够强，能助他在西行路上顺利逃走的人，或者说是靠山。”
“难道咱家的实力不够强吗？”
在王忠说出这句话后，刘瑾立马吓得跪倒在了地上，声音颤抖着连连解释，“公公误会了，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罢了！”
王忠摆了摆手，然后盯着手中的茶碗看了片刻，才很是随意地说道：“你监管不力，竟然让外面的人在后宫钻了空子，该罚！”
“是是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去吧，打一顿板子领个教训吧。”
“是！”
“对了，记得让苏沛年早点滚蛋！”
刘瑾离开后，王忠突然冷笑出声，“靠山？”
“简直就是个笑话！”
王忠并不觉得魏宁身后的那个所谓的靠山会在他西行的路上保他一手。
相反的，王忠到是打心底感谢那个一步步指引魏宁走向绝路的“靠山”。
若不是他想出这个高招，这夺权一事，还得便秘不知道多久。
至于玉玺，似乎对现在的王忠来，并不是那么迫切了。
毕竟以前他没得选，只能死盯着玉玺，起码不落到他人手上。
可现在不一样了，玉玺虽然是皇帝登基时的象征，到最根本的是你也得先得到登基的机会啊。
现在机会到了，在皇位与玉玺之间，王忠自然分的清大小。
“自古以来，从未有太监当过皇帝，这一次，就让咱家来填补这个空缺。”说着，王忠眼中寒芒四射，“为了以防那个小杂毛逃走，得找个人盯着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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