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咱家并没有戏弄的意思,只是咱家这些年攒下的家底,当真就只有这些,不过...”
魏宁的这话就像炮弹一样在王忠耳边炸响,他豢养这个废物天子的目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这块传国玉玺?
以前他在魏宁身上下了不少功夫,但始终一无所获。
现在终于知道了一点玉玺的下落,他怎么着都得把握住。
所以在听到魏宁这句话后,他在群臣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扑通一声跪倒在了魏宁面前,声音发颤道:“不过咱家还有一事禀告,还请陛下先赎咱家无罪!”
魏宁也被吓了一跳,不由的后退一步,心想这老匹夫又要演戏?
不过从王忠的举动不难看出,他能当众丢下脸面这么做,肯定因为自己刚才所说的那句话。
“看来是想放点血了”,魏宁琢磨了一下才说道:“好,朕恕你无罪,说吧。”
“谢陛下!”
王忠又磕了个头,好像魏宁真能把他怎么样似的,有些怯懦地说道:“咱家虽然没攒下什么家底,但这些年来,也胆大妄为收了一些官员的贿赂。”
“不过陛下明察!”
“咱家虽然收了这些脏钱,但却没做过一件有亏圣恩的事,而且这些钱,咱家一分没动,全在司礼监存着呢。”
“张嘴就有词?”魏宁竟然开始有点佩服王忠这个人了,他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却句句能把自己撇干净。
左林那帮人常年混迹官场,自认为自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
但现在看来,与王忠相比,就跟个新兵蛋子似的。
“父皇在时,王公公就已是司礼监掌印,被赐予了统领后宫之权,有官员找你办事,想必这些年收了不少贿赂吧?”
魏宁言外之意很明显,意思是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别再整那些三头两百的小人操作。
王忠显然是对玉玺有着势在必得的决心,这一次也没再故意恶心魏宁。
他先是赶紧解释道:“陛下明察,咱家就是一个伺候主子的奴才,能力实在有限,故而有一些办要紧事的大人们前来,都被咱家给回绝了。”
“咱家只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接着他略作犹豫后,才缓缓开口,“咱家粗略算了一下,大概有十万两。”
当这个数字被爆出以后,朝堂上一时竟也没人出声议论。
如果放在正常情况下,苏沛年作为西征军总兵,他麾下兵马足有十万之众。
这十万两显然不够看。
但眼下却大有不同。
苏沛年在没有被任何一派争取到手后,他成功被各个派系视作了眼中钉。
他们虽然不敢得罪,但西征军但凡有风吹草动,他们都能在第一时间得知。
虽然消息的传递因为交通落后有时效性,但总体上,他们对西征军还是了若指掌的。
就目前西北边关战事吃紧,在没有援兵补给,粮草供应的情况下,西征军仅剩万余的战损,他们自然也心里有数。
对于这万余士兵,这十万两足够让他们再支撑半年。
魏宁对这个数字虽算不得满意,毕竟他恨不得王忠能掏空家底,但对目前的西征军来说,这十万也能解燃眉之急了。
“那朕就先在这里替边关将士谢谢王公公了。”魏宁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转身回到御台,单手撑着长刀坐在了龙椅上。
“王公公,既然苏总兵是前来借粮草的,如今心愿已经达成,你是不是应该放他回边关御敌啊?”
想救苏沛年,魏宁这个傀儡皇帝说了自然不算,得让王忠亲自开口。
从突然上朝开始,魏宁就在丢烟雾弹,再到怒杀裴季,就是为了让包括王忠在内的所有人都猜测他是否倒戈向了哪一派。
然后不得不小心行事!
否则要放在往常,任凭魏宁说的天花乱坠,王忠都会咬死不承认。
好在在他融合的记忆里,有大量有关王忠这个人的信息,其中生性多疑的特点就尤为突出。
再加上朝堂局势风云莫测,他更是如履薄冰,魏宁正是利用这一点,一步步把王忠引导向了救苏沛年这件事上。
事实也是如此,在两眼黑的情况下,王忠为了以不变应万变,只能一退再退,最终掉进了魏宁的陷阱。
当然,距离魏宁逃离京都,也只完成了一半。
王忠起身,甩了甩身上的制服,目光阴翳的看向魏宁,他利用魏宁快死的假消息来欺骗苏沛年也是犹豫再三才做的决定。
毕竟苏沛年一旦出了事,不论是仅剩的那些西征军,还是民间百姓们的怒火,他都是无法承担的。
他本想着暗中想办法胁迫苏沛年就范,但奈何他做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那就是他急于求成答应了苏安禾的请求,让她和魏宁见了面。
否则就不会出现今日的麻烦。
不过王忠也并非是一次失利就乱了分寸的人。
现在苏沛年明显不能再关押了,否则他今天的表演就成了一场笑话。
不过,好在魏宁那里有玉玺的下落,也不算损失惨重。
所以面对魏宁的质问,他也坦然地开口说道:“陛下放心,苏公本就在咱家府上做客,哪有放与不放一说。”
“只要苏公愿意,随时都可以返回边关,届时,那十万赃款也定会一并送上。”
苏沛年得救,魏宁也算是让苏安禾欠了自己一个人情,他目光看向太和殿门外,神情显得有些紧张,竟不由得嘟囔起来“现在,到了你偿还人情的时候了。”
“陛下,想来今日朝会已无事可参,还请您宣布退...”
“陛下!”
“殿外苏总兵之女,苏安禾求见!”
就在王忠以防魏宁在朝堂上就说出玉玺的下落,想让他退朝之时,门外禁军的通报声突然传进了大殿。
魏宁一喜,立即开口,“传!”
在魏宁期待的眼神中,苏安禾穿着一席青色锦裙走了进来,头发挽着魏宁不认识的样式。
头上簪子的珠玉摆坠随着她一步一动,像个活泼的精灵。
就在她迈步走进大殿的刹那,初旭东升,一缕晨曦恰好洒在了她的身上。
此刻在魏宁眼里,苏安禾就像一位落入凡尘的仙女,踩着祥和柔光,前来助他脱离苦海。
在王忠等人惊疑的目光中,苏安禾步履稳健地来到御台之下,冲着魏宁跪地叩首,声音憔悴且无助,“陛下,西征军败退,萧关失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