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有事!”张强把刘宇往地上一放,吓得刘宇“嗷”了一声,蒲扇似的手抓住林羽胳膊,力道大得差点捏碎骨头,“那天你们被裂缝吞噬时,我就跟他们说,林羽那小子精得很,肯定能活下来!你看,我说对了吧!”他胳膊上的纱布渗着血,是挡岩齿族石锤时被划的,此刻却毫不在意地拍着林羽的背。
刘宇一瘸一拐地凑过来,指着腿上的伤——伤口被绷带缠着,却还能看到渗出的暗红:“看见没?被蚀甲虫尾刺刮得,差半寸就伤到筋络了——要是你在,肯定能提前预警,我就不用遭这罪了。”
李凯抱着胳膊笑,火红的发梢还沾着焦黑虫壳,像点错了色的画笔:“苏清月的水系控制是真厉害,那天要不是你用水墙挡了一下,虫酸就泼我脸上了,哪只烧头发这么简单。”
王文举着断法杖心疼地咧嘴,法杖上的藤蔓纹路已经黯淡:“我的宝贝法杖啊……还是觉醒时爷爷送的。”他顿了顿,又咧嘴笑了,“不过能再见到你们,断十根都值!”
周雪把半瓶能量药剂塞给林羽,瓶身还带着她的体温:“拿着,补充体力。赵鹏在那边守着背包,刚从补给点领了物资,有压缩饼干和干净水。”
赵鹏远远举了举水壶,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的光却亮了不少,像蒙尘的灯被擦了擦。
林羽看着这群人——张强胳膊的纱布渗着血,刘宇一瘸一拐,王文的法杖断了,李凯的发梢焦黑,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像一群在泥地里滚过却依旧挺拔的野草。
“能再见到你们,真好。”苏清月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投入深潭,让喧闹瞬间安静。
是啊,真好。活着,还能再见到彼此,就已经很好了。
张强挠挠头,露出点不好意思的笑:“快说说,你们被裂缝卷走后经历了啥?我们都快担心死了,天天跟救援队员打听有没有你们的消息。”
林羽摸了摸口袋里的能量晶核,指尖传来冰凉触感,像块不会融化的冰:“被卷入核心区的溶洞,全是蚀甲虫幼虫,密密麻麻的,拼死才冲出来。后来往外走,三天前遇到救援队。”他自然也略过祭坛和晶核,那些秘密当然不能说。
“核心区……”王文攥紧断法杖,指节泛白,“我们在A3区边缘遇到过中级蚀甲虫,甲壳比合金还硬,一口就咬碎了我们的防御盾,要不是李凯用火焰弹逼退它,我们小队就得交代在那儿。”
李凯抬了抬缠着纱布的左臂,纱布下隐约能看到灼伤的痕迹:“要不是周雪的治疗药剂,这条胳膊就废了。当时虫酸溅上去,皮肤瞬间就红了,跟烧起来似的。”
周雪摇摇头,马尾辫轻轻晃动:“是大家配合得好,赵鹏背着伤员跑了三里地,脸都白了也没停;张强断后时被石锤砸中后背,疼得直咧嘴,却还笑着说‘没事’。”
提到石锤,空气沉了沉,像被泼了盆冷水。张强赶紧岔开话题,嗓门比刚才还大:“听说岩齿族那边也损失惨重,好几个精英都死在核心区了,活该!让他们偷袭我们!”
“好了,别说了。”吴婷打断他,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们俩累了吧?赶紧去帐篷休息,明天一早回学校,路上还得坐四个小时车呢。”
众人寒暄几句便各自散去,脚步踩在草地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像在诉说着未尽的话。
C-17号帐篷前,赵磊坐在折叠椅上晒太阳,脸上的纱布换了新的,白色的纱布衬得他脸色更白。看到两人过来,他咧嘴笑,牵扯到伤口又疼得龇牙,倒吸一口冷气:“林小婉刚把晚饭拿回来,给你们留了能量棒,是草莓味的,你俩应该爱吃。”
帐篷里,林小婉正把压缩饼干摆开,见他们进来往里挪了挪,给他们腾出位置。她的眼圈还是红的,手里攥着块能量水晶,水晶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能量波动——那是张小宁生前送她的,说“能帮你凝聚精神力”。“医疗兵说今晚可能有雨,得把帐篷边角压牢,免得被风吹跑。”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教导主任来通知,三天后学校办追思会,让我们明天一早就动身,正好能赶上。”
苏清月帮着整理帐篷拉链,指尖碰到帆布上的水渍,冰凉的触感渗进皮肤:“赵磊的伤能坐长途车吗?路上颠簸,别再裂开了。”
“医生说没事,就是不能剧烈活动。”赵磊拍了拍腿,语气轻快,眼底却藏着点别的东西,“我这条命是你们捡回来的,爬也得爬回去参加追思会——张小宁他们……总得有人送最后一程,跟他们好好告个别。”
帐篷外的争执声渐渐平息,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像远处的雷声。林羽靠在帐篷杆上,摸出半块压缩饼干——还是离开溶洞时王猛塞的,此刻嚼在嘴里干得发涩,像在嚼沙子。他突然很想念爷爷炖的红烧肉,油光锃亮的,咬一口能拉出丝来。
傍晚时,帐篷帘被掀开,副校长和班主任钻进来,带进一股寒气,把帐篷里的暖意都驱散了些。副校长摘下金边眼镜擦了擦,镜片上沾着点水汽,他的目光扫过简陋的防潮垫,声音比平时柔和,像怕惊扰了什么:“委屈你们了。学校的车明天一早到基地门口,直接送你们回校,先回去好好休息三天。”
走到林羽和苏清月面前,他叹了口气,眼角的皱纹更深了:“陈瑶的父母……我们已经派专员去慰问了,他们很坚强,还让我们转告你们,别太自责。你们……节哀。”
两人低声道谢,帐篷里的空气像被水汽浸透,压得人说不出话。陈瑶的名字像根针,轻轻一碰就觉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