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东北大学,晨光刚漫过树梢,一个个学生在教室中正襟危坐,腰杆挺得笔直。
今天是这些大学新生第一次上课,一个个都精神无比。
高小淑坐在教室靠窗的第三排,指尖捏着笔在课本上勾划重点,眼角余光却总忍不住往窗外瞟。
昨天自己就把姐夫给的那个图纸交给吕教授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会不会吕教授会不会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找姐夫过来给他讲讲呢?
“叮铃铃”的下课铃刚响,走廊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班长组织完课间纪律,教室门就被轻轻推开。
吕春波教授站在门口,藏青色的中山装领口还沾着点油墨印,显然是刚从绘图室赶来,他目光扫过满教室探头探脑的学生,最后稳稳落在高小淑身上,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急切:“小淑,你出来一下,有要紧事。”
全班瞬间安静下来,几十道目光齐刷刷聚在高小淑身上。
她脸颊一热,这是梦想成真了?
慌忙把课本塞进抽屉,抓起桌角的帆布包就往门口走。
刚踏出教室,吕春波就不由分说地把一叠厚厚的图纸塞进她手里,指尖的温度透过纸张传过来,还带着绘图板残留的余温:“你看,这是我连夜赶出来的电暖气整套设计图,之前卡了三个多月的散热难题,全靠杨成文同志的方案解决了!”
高小淑低头翻着图纸,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线条旁都标注着修改说明,关键的散热模块那里,红笔圈出的“分层控温联动结构”正是杨成文方案里的核心内容,旁边还附着几页模拟测试数据,各项指标都远超预期。
只不过,以高小淑现在的水平,她看不懂。
“昨天你把方案送过来,我当即就召集研究生开会,越讨论越觉得思路通透,连夜对着方案改图纸、做模拟,天亮的时候测试数据一出来,整个实验室都欢呼了!
“这么关键的突破,杨成文同志必须记头功,我已经跟学院申请过了,这个设计专利要加上他的名字,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务必请他来学校一趟,咱们得把专利申报的细节敲定。”
吕春波很是激动,本来这些话是没有必要跟高小淑一个学生说的,可是他现在分享欲爆棚,恨不得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要拉过来说一遍。
高小淑一听这话,也不敢耽误,跑到走廊尽头的电话亭,手指有些发颤地拨着沈鹿电器厂的号码。
找人传达之后,不一会儿就传来杨成文熟悉的声音:“喂,是小淑吗?是不是学校有事儿?”
“姐夫!”高小淑压低声音,把吕教授的话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末了还补了句,“吕教授特别激动,说您的方案帮了大忙,一定要给您加专利名。”
他听到“专利加名”时先是一愣,随即心里泛起一阵盘算,沈鹿现在根基太浅,根本扛不住徐家的打压,要是能跟东北大学挂上钩,靠着这所重点大学的招牌,至少能让徐家有所顾忌。
“小淑,你跟吕教授说,我下午就过去。”杨成文的声音沉了沉,语气里多了几分坚定,“另外,你帮我跟吕教授提一句,我有个无叶电风扇的设计想法,想跟他聊聊技术可行性。”
挂了电话,他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又把无叶电风扇的草图折好放进内兜,心里清楚,这次去东北大学,不仅是为了专利,更是为了给自己找个靠山。
下午两点,杨成文开车来到东北大学门口,现在已经正式开学,不像之前那样随便让人进了。
检查了一遍盖着沈鹿电器厂章的介绍信,这才放他进来。
杨成文顺着楼梯往上走,脚步忍不住放轻,看着走廊里挂着的教授简介、学生获奖作品,不禁回想起前世的自己。
“成文同志!”吕春波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他正站在实验室门口等,看见杨成文就快步迎上来,伸手握住他的手,力道大得让杨成文都觉得疼,“可把你盼来了!快进实验室,我给你看看修改后的样机。”
实验室里摆着好几台拆开的电暖器,几个研究生正围着一台样机调试。
吕春波指着样机的散热口,语气里满是赞叹:“你方案里提的‘蜂窝式散热孔+温度传感器联动’,我们改成了可调节式的,现在不仅散热效率提高了 30%,还能自动防干烧,上午测试的时候,连续运转四个小时都没出问题。”
杨成文凑过去仔细看,手指轻轻碰了碰散热孔的边缘:“吕教授,你们改得比我想的还周全,这样一来,北方冬天用的时候就安全多了。”
“这都是你的功劳!”吕春波摆了摆手,突然想起杨成文电话里提的无叶电风扇,眼睛一亮,“对了,小淑说你有个什么无叶电风扇的想法,能具体说说不?”
杨成文从内兜里掏出草图,“您看,传统电风扇有扇叶,不仅容易积灰,还不安全,尤其是有孩子的家庭。我想的是用空气倍增技术,通过底座的电机吸入空气,再从环形出风口压出,形成气流,这样既没有扇叶,风力还能调节。”
吕春波盯着草图,手指顺着环形出风口的线条慢慢划,越看眼睛越亮,嘴里不停念叨:“空气倍增技术……环形出风口……这想法太妙了!国外都没见过这样的设计!”
他猛地抬头,一把抓住杨成文的胳膊,语气无比郑重:“杨同志,这个项目我支持你!实验室里的仪器你随便用,我和我的学生都可以帮你打辅助。”
“我要是能亲眼看到咱们国家自己设计的电器国外都弄不出来,我死都瞑目了!”
杨成文心里一暖,眼眶都有些发热,曾经的他,也是这样。
在妻子离世之后,那个带领国家的电器领域追上老美的信念一直支撑着他。
他在吕春波身上好像看到了上一世那个带领一众学生攻克一个又一个难关的自己。
纯粹的学术研究者,只是想要给老百姓和国家做些实事儿,没有那么多花花绕绕。
“放心,吕教授,我一定能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