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杨成文妥协了

杨成文的指尖在膝头悄悄攥紧，指节泛出青白。

徐守进这话里的威胁像裹着糖衣的毒刺，明着提他的家庭与事业，暗里却把刀架在了高小琴和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躁怒，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徐守进那张带着虚伪笑意的脸上，“徐秘书长抬举我了。”

杨成文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沈鹿副总的位置，是厂里上下信任我，才给我机会；我妻子怀孕，是我们夫妻的幸事。这些事，跟郑主任的案子，跟我父亲的事，本该是两码事。您非要把它们扯到一起，未免太牵强了。”

徐守进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放下茶壶，指腹在杯沿轻轻摩挲着，像是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施加无声的压力，“牵强不牵强，要看怎么看。”

他抬眼扫了杨成文一眼，眼神里多了几分冷意，“你父亲高厂长，当年为了回雪糕厂，找郑前进送礼，这事是板上钉钉的。现在郑前进主动坦白，要是你父亲咬死不认，那就是‘行贿未遂’变‘拒不配合’，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雪糕厂的厂长位置保不保得住另说，会不会影响到你妻子的情绪，让她动了胎气，小杨啊，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也是个好丈夫，该不会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吧？”

这话已经近乎明牌了。

杨成文有办法吗？

没有！

这种位置的人可不是你搞个录音设备之类的就能把他拉下来的。

“徐秘书长，你希望我怎么做？”杨成文准备妥协了，他不能用妻子和孩子去冒险。

徐守进呵呵一笑，把郑主任的那个举报材料直接丢进了烧热水用的小炉子里，火焰瞬间吞噬了它。

“经过我调查，认为郑主任举报的这个事情完全是子虚乌有，后续一定要对他严加批评，你父亲那边，我代表政府向他致歉，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吧他送回去了。”

“我们不应该让这样没来由的举报冤枉好人，对不？”

杨成文当然能听懂他的暗示，表面说的是郑主任，实际上是说徐善良，在心里叹了口气，没办法，人家嘴大，说什么都有“道理”。

“我明白了，徐秘书长。”杨成文有些低落的点了点头。

“小杨同志前途无量，以后一定会在电器领域成就一番事业的。”徐守进又把刚刚的那杯茶推了回来，“来，尝尝那个茶，偶尔喝一次绿茶也不错。”

杨成文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明明清香的茶叶，喝在嘴里，却满是苦涩。

......

......

杨成文的桑塔纳缓缓驶进东北大学校园，握着方向盘的手始终绷着，后视镜里反复映出他眉宇间化不开的愧疚。

当初答应过高小淑，会护着她不受欺负，可徐善良的事闹到这步，不仅没能替她讨回公道，反倒要让她跟着去撤案，这份亏欠像块石头压在他心口。

校门口的路灯下，高小淑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站着，米色外套的袖口还沾着点粉笔灰，显然是刚从教室出来。

见车子靠近，她没等杨成文下车，先快步迎上来，拉开车门时还努力扬起个浅浅的笑：“姐夫，你来得好快呀。”

那语气轻快得像没事人，反倒让杨成文到了嘴边的道歉又卡住了。

车子重新启动，车厢里只剩发动机的低鸣。仪表盘的冷光映在杨成文脸上，他几次侧头想开口，都被喉间的涩意堵回去。

高小淑瞧着他时不时瞟过来的眼神，又瞥见他手里攥得发皱的撤案材料，心里早明白了七八分。

她从书包里掏出个温乎乎的烤红薯，掰了一半递过去：“姐夫，你吃这个，校门口之前跟你以前做生意的徐三叔刚烤的，甜得很。”

见杨成文接过红薯没说话，高小淑先打破了沉默：“姐夫，徐善良本来也没真把我怎么样，他在分局待了几天，也该长记性了，出来以后肯定不会再想苍蝇一样粘着我了。”

“哎不对，这个比喻不对，那我不是成屎了。”

噗呲，杨成文被高小淑逗笑了，他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小姨子，明明是她受了委屈，却反过来替所有人着想，更是找话题来开导自己。

她继续说着，“其实我这几天就一直想去撤案的，就是害怕你和王哥宋局他们为难，这下好了，我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

杨成文咬了口红薯，甜香里裹着暖意，眼眶却有点发涩，轻声说：“小淑，委屈你了。”

高小淑连忙摆手，“不委屈！有姐夫你这么护着我，我已经很安心啦。再说，徐善良以后肯定不敢再乱来了，这就够了。”

车厢里的沉默渐渐散了，路灯的光透过车窗，在两人之间织出淡淡的暖意。杨成文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松了些，心里的石头虽没完全落地，却被小姨子这份通透的善良焐得软了些，至少，他没白疼这个懂事的小姑娘。

塔纳停在公安局门口，门卫大爷探出头扫了眼，立马抬杆摆手：“小杨同志来啦？快进来吧，宋局上午还提你呢。”

杨成文点点头，拉开车门让高小淑先下，脚步沉了几分。

到宋建峰办公室门口，杨成文抬手蹭了蹭衣角，又侧头看了眼身后攥着书包带的高小淑，深吸口气才叩门：“邦邦邦。”

“请进。”熟悉的声音传来，推开门的瞬间，杨成文脚步顿住，宋建峰正从文件堆里抬头，嘴角挂着笑，可那笑意没到眼底，眉梢带着点歉意，连指尖捏着钢笔的弧度都透着无奈，像极了他刚才在车里对着小淑时的模样。

“成文你来了，快坐。”宋建峰起身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又给高小淑倒了杯温水，“小淑也坐，别拘束。”

杨成文把材料放在桌角，坐下时指尖还在发紧，心里忽然明了，宋局这表情，怕不是又有变数了，不然怎会跟自己一样，藏着满心的为难。

“成文，有个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检察院那边，出了一点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