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上报市局

宋建峰拿起桌上的黑色拨号电话，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喂，市局法制科，我是沈河区分局宋建峰。”

宋局的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刻意放慢了语速，“有个案子需要紧急上报——昨天下午立案的流氓案，嫌疑人徐善良，目前已依法拘留审查。”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翻文件。

过了几秒，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响起：“宋局，流氓案按流程走就行，怎么还需要紧急上报？是不是证据有问题？”

“证据没问题，”宋建峰顿了顿，抬眼和王占林交换了个眼神，“关键是嫌疑人身份他父亲是盘今市委徐秘书长。”

这句话出口，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愣了，好一会儿没出声，只有电流的滋滋声在听筒里回荡。

杨成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人此刻的表情和刚才王占林听到消息时一样，震惊又为难。

“徐秘书长？”对方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不确定，“确定没弄错？”

“确定。东北大学那边核实过，嫌疑人导员亲口说的。”宋建峰的声音很稳，“现在案子证据链完整，有受害人录音、多名证人证词，还有监控佐证，但考虑到嫌疑人家庭背景特殊，我们不敢擅自推进，想请市局给个指示。”

又沉默了片刻，对方才说：“宋局，你等一下，我得汇报，这个级别，我做不了主。”

“好，我等你消息。”宋建峰挂了电话，转过身时，额角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

他拿起桌上的搪瓷杯，猛灌了一口凉茶，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压下心里的燥热。

“怎么样？”杨成文急忙站起来，声音有些发紧。

“还得等。”

宋建峰把杯子放在桌上，发出“当”的一声轻响，“法制科的人要跟他们领导汇报，估计得等会儿。”

王占林也走过来，叹了口气：“那人我认识，办事挺严谨，但也谨慎。这种事，他肯定得掂量掂量。”

杨成文坐回椅子上，他想起刚才在东北大学实验室里，吴晴晴说“全学校的老师，可能也就吕教授不知道徐善良他爸是谁。”

现在看着宋局和王占林的表情，才知道这事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宋局，王哥，”杨成文咬了咬牙，抬头看着两人，“要是市局那边因为徐秘书长的关系，让你们放了徐善良，或者给你们穿小鞋，你们就把责任都推给我。是我非要报案，是我坚持要抓他，跟你们没关系。”

宋建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证据清单，又翻了一遍。

王占林则拍了拍他的肩膀：“成文，说啥呢？咱们办案子，讲的是证据和程序，不是谁的后台硬。就算真有压力，也是我们当警察的该扛的，跟你没关系。”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又响了。

宋建峰几乎是立刻就接了起来，声音比刚才更专注：“喂，李副局长？”

电话那头是个中气十足的男声，杨成文离得远，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看到宋局的表情渐渐从紧绷放松下来，偶尔还会点头说“是”“我们已经核实过了”“好，我们等您过来。”

挂了电话，宋建峰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李副局长说，他亲自带人过来复核证据，大概半小时到。他还说，只要证据扎实，程序没问题，不管是谁的家属，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杨成文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一半，王占林也松了口气，笑着说：“我就说李副局长是个明白人！”

宋建峰却没完全放松，皱着眉说：“但李副局长也说了，徐秘书长那边，市局可能会去沟通，但咱们这边不能掉以轻心，证据一定要再复核一遍，不能出任何纰漏。”

“我这就去！”王占林立刻转身，“拘留室那边我再去问问，看看徐善良有没有什么新动静，另外，上午去学校做的笔录，我再核对一遍，确保没有错别字。”

看着王占林匆匆离去的背影，宋建峰对杨成文说：“成文，你也别在这儿等着了，先回厂里吧，给我留给沈鹿那边的电话，你放心，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你要是不在的话，我找人去你家里告诉你。”

杨成文还想再说什么，宋建峰却摆了摆手：“你在这儿也帮不上忙。”

杨成文想了想，确实，他在这儿只能添乱，不如去做自己能做的事。

他点了点头：“好，宋局，我听您的。”

宋建峰笑着挥了挥手，“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杨成文走出公安分局办公楼时，太阳正烈，晒得柏油路面都泛着热气。

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时，才发现手心的汗已经把方向盘浸湿了。

车子缓缓驶出分局大院，他看了一眼后视镜里那栋灰色的办公楼。

杨成文没有直接回沈鹿，而是去了一趟东北大学，跟高小淑见了一面，简单的跟她说了下现在情况。

高小淑惊讶的捂着嘴，“市秘书长？那也就是说......”

杨成文点了点头，“按照王占林的说法，给他定流氓罪的阻力很大。”

“权利真能凌驾于法律之上？我记得去年，那个谁的孙子就是流氓罪被枪毙的。”

高小淑有些不相信，刚刚进入大学，她还有着这个年龄的天真。

这个事情杨成文也有印象，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那个人的背景大的有些离谱了，不过性质不一样，那个人的孙子是实打实的强迫人家姑娘，还好几个人一起。

就这么严重的违反，还是要人家奶奶亲笔写信告诉一定要定罪之后才能敢枪毙的。

这徐善良说是流氓罪，实际上根本就没耍流氓，连高小淑的手都没碰过，性质根本就不一样。

见姐夫沉默不语，高小淑有些歉意，“姐夫，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杨成文看见她这个样子有些心疼，“没有，你好好学习，不用担心这些，我先走了，还要等宋局他们的消息。”

“对了，姐夫，昨天徐善良给了我一个图纸，说是要考你的题，我带下来了，能有用吗？”高小淑从书包里拿出来昨天徐善良在吕春波那里要来的图纸。

杨成文接过，随意的扔在了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