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我们主动上报

杨成文的脚步又急又沉，实验室的水泥地面被踩得咚咚响，连跟吕春波告辞都显得仓促。

吕春波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手里还攥着没讲完的技术图纸，满脸疑惑地跟吴晴晴对视一眼：“这成文怎么突然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吴晴晴也摇了摇头，刚才杨老师提到徐善良时脸色就变了，现在更是慌得像丢了魂，她小声嘀咕：“难道是跟徐善良有关？”

话没说完，又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市委秘书长的名头，本就是没人敢轻易议论的存在。

杨成文一路快步冲出东北大学校门，拉开车门时手指都在发颤。

坐进驾驶座，他没急着发动车子，而是先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猛吸了一口。

重生回来没怎么抽过，让他有些不适应，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可心里的慌乱却没压下去半分。

重生以来，他觉得凭着前世的技术和经验，能在这个年代站稳脚跟。

可刚才吴晴晴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得他瞬间清醒，这个年代，权力的重量远比他想象中更沉。

市委秘书长，那是能直接跟市里、甚至可以跟省里领导对话的角色，别说王占林一个科长，就算是区局的宋局，在人家面前也根本不够看。

他想起王占林拍着胸脯说“放心，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宋局也说“只要证据扎实，谁来说情都没用”。

可那时他们都不知道徐善良的背景啊！

要是徐善良的父亲知道儿子被抓，就算不直接插手，只要稍微透个话，王占林和宋局的日子就不会好过轻则被穿小鞋，重则可能连职位都保不住。

“糊涂！”杨成文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喇叭“嘀”地响了一声，惊得路边的行人回头看。

他昨天只想着不能让高小淑受委屈，没多想徐善良的家庭背景，现在想来，这步棋走得太冒失了，不仅可能护不住高小淑，反而弄巧成拙了。

烟蒂被摁灭在车载烟灰缸里，杨成文深吸一口气，发动车子。

现在最要紧的是去派出所，跟王占林、宋局说清楚情况，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补救。

至少得让他们有个准备，别等上面的压力下来了，才手忙脚乱地被动应对。

他把车速提到最快，挡风玻璃外的树木飞快倒退，耳边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

他甚至在想，要是徐善良的父亲真要施压，自己能不能扛下来？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终于停在了区公安分局门口。杨成文没顾上熄火，拔了钥匙就往里面冲。

门口的警卫拦住他：“同志，干啥的？有介绍信吗？”

之前来的那几次都是王占林带着的，现在他自己一个人，门卫没有认出来。

“我找王占林，王科长！还有宋局！急事，特别急！”杨成文的声音很是着急。

警卫打量了他一眼，这人满头是汗，衬衫都贴在背上，确实不像来捣乱的。

他没再拦着，指了指里面的办公楼：“王科长在一楼治安科，宋局在三楼办公室，你上去吧。”

杨成文连声道谢，转身就往办公楼跑。一楼治安科的门虚掩着，他推开门就喊：“王哥！王哥！”

王占林正趴在桌子上写笔录，屋里没有别人，抬头一看是他，放下笔笑道：“成文？你怎么来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杨成文关上房门，快步走到他跟前，双手撑着桌子，喘着粗气说：“王哥，出事了昨天抓的那个徐善良，他爸是市委秘书长！辽安市的市委秘书长！”

“哐当”一声，王占林手里的钢笔掉在了桌子上，墨水溅了笔录本一大片。

他瞪着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你说啥？市委秘书长？哪个徐秘书长？”

“对，就是徐善良他爸！”杨成文的声音压低了些，却更显急切。

王占林这才缓过神，拿起钢笔又放下，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在派出所待了快十年，什么样的关系户没见过？可市委秘书长这个级别，是他这辈子都没接触过的高度。

要是对方真要追究，别说他这个刚刚提上来的科长，就算是分局的领导，也得掂量掂量。

“你别急，先坐。”王占林拉过一把椅子，让杨成文坐下，自己也点了根烟，猛吸了一口，“昨天抓徐善良，是按流程来的，有高小淑的报案记录，还有高小淑提供的录音，今天上午我们还走访了一趟东北大学，有好几个女学生作证，证据都扎实。”

话是这么说，可王占林的语气里也没多少底气。

他知道，“规矩”有时候在权力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宋建峰走了进来。

他刚从市局开会回来，手里拿着个文件夹，看到杨成文也在，愣了一下：“成文？你怎么在这儿？”

王占林赶紧站起来，把宋建峰拉到一边，压低声音把徐善良的背景说了一遍。

宋建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走到窗边，背对着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杨成文身上：“你确定？消息准不准？”

“准！高小淑她们班的导员说的，不可能弄错。”杨成文急忙点头，“宋局，王哥，要是真有什么事，你们别扛着，都推到我身上来，是我非要报案抓人的，跟你们没关系。”

宋建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拿起桌上的报案记录和证据清单，一页一页地翻。

办公室里静得能听到窗外的蝉鸣，杨成文的心跳得飞快，盯着宋建峰的脸色，生怕从他嘴里听到不好的消息。

过了好一会儿，宋建峰才放下清单，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着，像是在琢磨什么。他抬头看向王占林：“徐善良现在还在拘留室？没移交到出去吧。”

“还在。”王占林赶紧点头，“按流氓罪的流程，还在询问阶段。”

“还在就行。”宋建峰松了口气，又看向杨成文，“成文，你别慌。”

“咱们抓他是有凭有据的，监控、证人、报案记录都齐，程序没问题，就算他爸是秘书长，也不能说咱们办错案。”

“这件事我去上报一下，你们先等结果。”

王占林愣了一下：“主动上报？会不会......”

“你以为瞒着就有用？”宋建峰打断他，语气严肃，“徐秘书长要是想知道儿子的情况，随便打个电话就能查到。”

“咱们主动上报，一是显得咱们光明正大，没藏着掖着；二是把难题往上交，让市局来定夺，咱们按市局的指示办，就算后面有压力，也轮不到咱们扛。”

王占林默默点头，要不说您是局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