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眉心轻蹙,放下手中酒杯:“何事!”
皇城禁军首领卸了兵器匆匆上前,单膝跪地道:“陛下,皇城外有一伙百姓围在一处,说是要来御前讨个公道。”
禁军首领的声音越来越小,目光时不时瞥向朱善堂。
“有何公道要讨!”朱敬天目光冷冽,面上表情全无,带着一股不怒自威。
“他们说……说,七王爷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多次征收苛捐杂税,希望陛下做主!”禁军首领学着那些流民的话与朱敬天说了一番。
闻言,灼灼目光落在了朱善堂的身上,像是要将他盯穿。
可最炽热的,当属高台上的皇上。
朱善堂握紧拳头,随后双手抱拳跪在地上,一双粗眉斜飞入鬓:“父皇,孩儿冤枉!”
这群人竟能跑到京城来告状,并且还找到了皇城。
朱敬天若有所思,片刻后,他冷目扫向禁军首领:“去,将人叫上来,朕要亲自审问!”
命令声下,歌舞尽退。
满朝文武眉心紧蹙——本以为是场和谐宫宴,没成想,竟变成了断案子的公堂了!
朱涛眉心轻蹙扫了一眼朱善堂。
他自小在霍州长大,虽然不在城中,却也在下面的镇子上跑来跑去,什么欺男霸女,横行霸道的事情他当真是没听说过。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一双探究的眸子落在朱勋的面上。
只见他从容喝了一杯酒,淡定看向朱善堂,那双眼睛里带着几许得意。
看来,又是他搞得鬼了。
朱涛眉心轻蹙,藏在宽袖中的手算起卦来——皇城外是有流民不假,这些流民也是霍州城的不假,只是……
为何这卦象如此奇怪?直指东宫,却又不似东宫。
正在朱涛疑惑之际,禁军首领便带着人上了厅堂。
一群流民目光四下里乱转,在士兵们的呵斥下骤然跪了下来,身子也跟着颤抖:“草草草民,叩见皇上!”
众人跪在厅堂上,身着布衣荆钗,一张脸经过耕种时的风吹日晒,全部黝黑不已,手上的老茧都能把这些个娇养的官眷们细皮嫩肉的脸刺伤。
朱敬天眉心紧蹙:“尔等上京告御状,要告何人?告何事?”
话音落下,带头的男人怯生生地抬起头来,眼珠子提溜乱转,最后看到朱善堂的面容吓得一哆嗦:“草民要状告霍州守军七王爷,横行霸道,伤了我儿!还要将我儿媳掳去做小,我一家都要被他逼得没了活路了呀!”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朱善堂惊得站起身来,咬紧牙关指着跪在地上的男人道:“你放屁!”
“老七!不得无礼,这是在大殿之上,休要说些污言秽语!”朱勋轻咳一声,冷冽的目光紧紧盯着朱善堂。
朱涛继续拨弄着手指头,对这些男女老少挨个算了一通。
籍贯的确是自霍州不假,只是这进城时日却着实不对。
朱涛等人,是今日才回京,可这些流民,却比他们还要早上十日。
“皇上,还请皇上为草民做主!草民命苦啊!”
男人的嚎叫声在大殿之中回荡着,似乎带着逼问的架势。
彼时,朱涛缓缓站起身来,径自走上前去,躬身俯首:“皇祖父,请容孙儿说两句。”
朱敬天被吵得头疼,揉了揉眉心,随后看向台下的朱涛。
一旁的刁民同样看向身旁这个男娃娃,瞬间忘记了哭,直勾勾盯着朱涛。
“皇祖父,您也知道,孩儿自小在霍州长大。”说这话时,朱涛瞪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朱勋,“从前,儿臣从未听说过七叔有这样的名号。”
“孩儿斗胆问这些人几个问题。”朱涛转过头去,冷冽的不像孩童的目光扫过众人。
“敢问,五年前霍州遭遇旱灾,尔等可去守军府领了救济粮吗?”
话音落下,人群中一个女人率先点了点头,可却被带头的男人生生瞪了回去。
朱敬天眉心轻蹙——他为何从未听说过霍州有灾情的折子?
随后,朱涛再次开口:“你们口口声声说七王爷欺男霸女,横行霸道,敢问,是欺辱你们谁家男儿,又霸占你们谁家女儿?横征暴敛又多收了你们多少银钱?”
一串问题问下来,众人哑口无言,眼底闪烁着慌张。
见众人不语,朱涛侧目看向皇上,躬身俯首道:“皇祖父,旁人遭了难,申冤之时便会说自己所遭何难,这些人非但一问三不知,上来只知道喊冤。”
“除了这些,孩儿瞧见了里面有一个男人,嘴角边可还有胡饼渣呢!既然他们说一进城便来皇城喊冤,又怎会有时间去吃城西南北巷的蜜烤胡饼呢?”
话音落下,朱涛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吃了胡饼的男人身上。
男人瞬间急了眼,连连道:“不是蜜烤胡饼!是……”
“是什么?”朱涛追问下去。
眼看着事情败露,男人彻底捂住自己的嘴巴。
朱涛躬身行礼:“皇祖父,这些人能跑到京城里来,还能安然出现在皇城外,想来是有人居心叵测恶意为之,皇祖父定要严加审查!还七叔一个公道!”
闻言,刁民纷纷跪地。
欺君之罪乃是掉脑袋的大罪,若是想保下这颗项上人头,便是说实话。
一个男人壮了胆子,随后蓦地起身:“陛下!陛下……草民有话要说……”
只是话还没开口,朱勋骤然开口:“父皇!此事非同小可,背后定有人做局陷害七弟,不若让儿臣来查一查,查个水落石出!”
朱涛缓缓抬眸,眼底露出一抹冷笑——还是坐不住了。
朱敬天摆了摆手,他已然没了耐心:“将这些人,送去大牢!”
众人被架着赶了出去,只是这宫宴被搅得众人早已没了兴致。
朱敬天强忍着不适举起酒杯:“众卿,举杯畅饮!”
话音落下,朱善堂直接端起酒壶灌了下去,胸前依旧剧烈起伏着。
这件事情,朱勋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那些被关进大牢之人,只怕活不过今夜了。
想至此,朱涛若有所思。
看来,需要做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