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叶府时,后院又传来了凄惨的叫声。
“母亲!手下留情!”
叶昭的声音划破寂静,像是过年杀猪一样,叫得人心口痛。
叶如兰与朱涛不约而同地站定在原地,两人面面相觑。
走过长廊,穿过月亮门,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一旁,舅母孙氏正拿着戒尺站在池塘边。
叶昭则悬停于池塘之上,朱涛脚步顿了顿——他知道叶昭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只是这悬停又是如何做到的?
看出了朱涛的迟疑,叶如兰不疾不徐解释道:“这并非悬停,湖中央有一铁丝,隐若不见,乃是你外祖父练功之法。”
从前是叶老将军练功所用,自从叶昭出生,此物便用作惩罚了。
孙氏站在一旁,冷冽的目光落在女儿身上:“谁让你进宫添乱的!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女儿哪里是添乱,女儿还得了头筹,御赐的虎头金枪,母亲又何必如此苛责于我?”
叶昭饶是单腿站在银丝之上,汗水打湿了碎发贴在脸上,依旧嘴硬。
孙氏毫不犹豫扔下戒尺,拿起一旁的鞭子甩了过去——
“你个混账,还敢顶嘴!”
朱涛眉心轻蹙,想要上前去阻拦,却被叶如兰拉住。
“涛儿,你舅母管教姐姐,你便莫要去添乱了,你先回去。”叶如兰声音温柔,指了指。
朱涛依旧有些担忧,却抵不过叶如兰的劝阻。
罢了,先回去吧,毕竟这命格丝是等不了人的。
他点了点头,随后向房间走去。
关上房门,又插上门栓,朱涛坐在床上静心凝气。
他盘腿而坐,内力悄然运作,发丝都在飘扬。
那只闪着金光的命格丝缓缓飞了起来,朱涛睁大了眼睛。
内力骤然收缩,那根金丝登时刺入他的眉心。
一瞬间,朱涛瞳仁放大。
强大的福气在周身环绕,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他便觉得身体轻飘飘。
因为煞气而沉重的身子也变得暖和起来。
朱涛收了内力,缓缓站起身来。
铜镜中的自己出现在眼前,他缓缓靠近——因为瘦弱而凹陷的脸变得圆润起来,就连枯瘦的手也变得光滑了些。
只一根命格丝,便能改变这么多。
朱涛长舒一口气,只是这命格丝还需渐渐炼化,将其融入体内。
后院的声音稍稍减弱,朱涛出门来。
他径直向后院走去,发现孙氏已然离开,只剩叶昭一人站在那铁丝之上。
他悠哉坐在一旁,拿了个果子啃了一口。
“喂,你现在可是来看我笑话的?”叶昭挑了挑眉,无奈看向朱涛。
朱涛身子靠了靠,玩味一笑:“怎么敢,我怎么敢看姐姐的笑话。”
叶昭翻了个白眼:“你就是看我笑话!不过没关系,今日我不会生气的,赢了那杆金枪,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朱涛倒是好奇,她到底是怎么混入宫里的,还能参加比赛,赢了金枪。
“姐姐不是最会逃罚吗,怎么现在不逃了?”朱涛揶揄开口。
叶昭又翻了个白眼——这小子,还真是打蛇顺杆爬啊。
她侧了侧脑袋,冲着身侧的东西怒了努嘴:“喏,有这东西在,我怎么逃?”
她的上身也被银丝绑着,银丝上挂着铃铛,只要动一下便会响得震耳欲聋。
朱涛了然点头。
“不过为什么我瞧你怎么好看了些,从前瘦弱的像是个猴子。”叶昭瞧了瞧朱涛恢复了些的皮囊,若有所思。
朱涛生得并不难看,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眉宇间带着几分疏离,只是从前太过瘦弱,本就瞧不出什么。
“眼睛也大了,变白了,喂,你是不是偷偷用了姑母的胭脂?”叶昭挑了挑眉,冷笑道。
朱涛无奈瞥了她一眼,随后蓦地站起身来。
那命格丝融入体内后,他瘦小的身子也长高了些许,身姿挺拔,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转身向一旁走去——这个叶昭,真是可恶!
扭转命格是个大工程,更何况是他这等天煞孤星的命格。
如今借了一丝福禄,倒也中和了些许。
晚间,朱明熹从官署直接来了叶家。
众人围坐在一起,朱明熹幽幽开口:“近日,皇上有意将淮南知府调任到京城。”
话音落下,叶老爷子若有所思——
“淮南之地富饶,父皇应该是想让那知府,来京城,打通南北商贸之道。”
朱明熹继续开口。
只是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叶其绅便开口:“王爷可知这知府入京走的是哪条道吗?”
“淮南富庶,朝中定有不少人盯着这块肥肉,若他出事,王爷,您……”
朱明熹颔首,他自然明白。
坐在一旁的朱涛缄默不语,毕竟这样的话他还是插不上嘴。
只是他一心想的,只有霍州的养父和妹妹,也不知道他们二人眼下过得怎么样了。
吃完饭,叶如兰与朱明熹庭院中散步,朱涛跟在身后。
秦王与王妃感情和睦,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
“过几日我便回王府陪你。”叶如兰依靠在朱明熹的肩头。
“好。”朱明熹幽幽开口。
不知是夜里黑暗还是怎的,叶如兰像是踩到了什么,引得脚上一阵刺痛,她抓着朱明熹的胳膊站在原地,单脚跳着向一旁走去。
朱明熹俯身,只见一根钢针从叶如兰的脚底刺入。
“没事,只是扎到了些皮肉,不打紧。”叶如兰呼吸急促。
朱明熹将她的鞋脱了下来,眉头紧锁:“好好的叶府怎会有钢针?”
朱涛匆忙上前来。
这钢针扎得极为奇怪,更何况,寻常钢针又如何立在地上?
“无妨,兴许是太晚了,我没看到,寻个郎中瞧一瞧就是了。”叶如兰开口。
朱明熹将她拦腰抱起。
朱涛便也没当回事,回了房间休息。
只是第二日刚起身,便听见院子里一阵嘈杂。
朱涛抓住翠花:“发生什么事情了?”
“世子,叶小姐生病了,病得突然。”翠花如实禀报。
叶昭的身子向来强健,就算学堂的那些伴读也不是她的对手,又怎么会说病就病了呢?
朱涛眉心紧蹙——实在是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