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若于宫宴之上,邻座贵人醉酒失仪,污汝衣袍,当如何?”
学究幽幽开口。
思忖片刻后,朱子辰从容回应:“不动声色,示意内侍处理,事后不言。”
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落在朱涛的身上:“唤内侍,处理后不言。”
两人所应相差无几。
“问,礼云:夫礼者,自卑而尊人,何解?”
二问一出,朱涛挑了挑眉。
他侧目看向朱子辰,唇畔勾起一抹淡然笑意。
朱子辰自是没有学过这般的,否则他便不会如此莽撞。
罢了,谁让他能帮到自己,让你出出这风头吧!
朱涛垂首,缓缓合眼。
藏在袖中的手缓缓运功,凝聚功力与顶,随后长舒一口气——
一阵幽幽之音传入朱子辰的耳朵,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嘴巴便张开了。
“君为臣纲,臣之自卑,应当忠君不二,恪尽职守,以此成君王之尊,固社稷之本。”
“父为子纲,子之自卑,乃是晨昏定省,克制自身之情绪,成孝亲之尊。”
“于师长而言,师为传道授业也,弟子之自卑,应为尊师重道,学三顾茅庐,程门立雪之风范,态度需恭谨。”
片刻后,朱子辰顿了顿,似是有些口渴,随后继续开口:“自卑而尊人,其中心之法乃克己复礼,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大道。”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朱敬天满意点了点头。
就连一旁的学究也忍不住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向朱子辰。
身为尚学堂的学究,他深刻地了解每一个弟子的情况。
朱子辰所言这一番,的确让人惊讶不已。
朱勋更是瞠目——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只怕要超过自己了!
一番传音过后,朱涛有些精疲,站在原地也有些踉跄,他蓦地抬头,脚下一定这才没有摔下去。
他已然没有旁的力气去消磨了,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他拱手道:“皇爷爷,兄长博学,孙儿自愧不如。”
话音落下,众人议论声一片。
说风凉话的不少,也有对朱子辰的惊讶。
朱敬天点了点头:“看来辰儿长大了,当真是让朕刮目相看!”
朱子辰目光有些错愕,他也不知刚刚为何那些话就从自己嘴里脱口而出,明明脑袋里什么也想不到……
礼之比试结束,接下来便是数。
学究曾经也是明算科及第,后因建树丰厚,因此获得升迁。
“问,今有织户每日织锦八匹七丈三尺,今有订单需锦一千五百匹,需几日可成?若需要提前五日完成,则每日需要增织几何?”
话音落下,朱子辰便开始拨动算盘,额角微微析出汗水,却依旧不慌不忙。
朱涛却只是端坐在一旁,盯着面前的算盘一言不发。
良久,他淡然一笑,在纸上写了一串字——所需,一百五十三日整,若提前五日,则需每日多织一丈三尺。
思忖片刻,朱涛却又将所写划掉,将错误答案写了上去。
不多时,朱涛放下笔杆子。
“学究,我算出来了,需一百五十三日整,若提前五日完工,则每日需多织一丈三尺锦缎。”
朱子辰开口,学究满意点了点头。
随后学究走了下来,站定在朱涛身侧。
看到朱涛划掉的正确答案,学究眉心微蹙。
随后他看向皇上,恭敬开口:“陛下,此试,太孙殿下获胜。”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朱子辰也跟着舒了口气,看向朱涛的目光带着些许柔弱,似乎是在感谢。
不过也只有一瞬,片刻后,他便恢复了冷冽。
朱涛站起身来,躬身行礼:“孙儿甘拜下风!”
今日比试结束,叶如兰坐在席面,倒也听了不少风言风语。
这边礼与数比拼结束,跑马场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陛下,骑射之艺胜出者,乃是叶小公子。”
太监疾步趋近,躬身颔首。
叶小公子?
皇上眉心微蹙,仔细思索,他怎的不知这些伴读里,竟有姓叶的?
朱涛目光一怔,指尖在手掌中飞快跳动,不多时便算出了那人的真实身份。
他撇嘴叹了口气,又是这个——
“叶昭!”
“你们记住了,我姓叶名昭,今日,你们这些人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叶昭牵着马儿踱步在跑马场上,看着众人垂头丧气的模样,她马尾上的红缨便越发飘扬。
有人喘着粗气,叉腰抬头问道:“叶昭?为何从前从未听过你的名字,你究竟是不是太孙伴读!”
叶昭挑了挑眉,接过太监递来的虎头金枪,满意看了看,宝贝得不得了。
“是不是重要吗?重要的是,这虎头金枪,便是我的了!”
她笑得张扬,一跃而下,正在众人寻找她身影之时,她早已没了踪影。
彼时,尚学堂。
各位官眷们离开,纷纷去皇后宫中请安。
朱敬天留下了两位孙孙,带着准备去往太后宫中请安。
“许久没有去向她老人家请安了,方才辰儿说得对,应当晨昏定省,眼下朕便亲自作则。”朱敬天站起身来。
叶如兰也跟了过去。
太后的慈宁宫距离这里并不远。
只是越是走过去,朱涛便越觉得周身寒意习习。
明明是艳阳高照,为何会又如此之感?
他抬起眸子看向叶如兰,感受着她牵着自己的手渐渐变得冰凉。
朱涛肯定,这并不是天气的诡异,而是宫中怪异。
走至慈宁宫大门前,这样的寒意越发明显。
迈进宫门,朱涛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原本应该福禄双全的慈宁宫,这景象格局,竟被人活活打造成了阴冷模样!
这样的格局,只有地宫中才会有!
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光明正大地在皇宫之中行此邪事!
朱涛跟着众人进了宫殿,躬身跪在一旁。
“孙儿拜见太后,太后千岁安康。”
众人齐声,朱涛的目光却依旧观察着殿内的布局。
没错了,就是这样……有人在吸食太后的命格与福禄!
怪不得看到太后时她面色总有些奇怪,原来,原来如此!
“平身吧。”沙哑低沉的嗓子悠悠响起,这声音,活像是地狱里的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