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敬天身旁的太监将东西递了过去。
叶其绅躬身颔首:“陛下,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一力促成的。”
“微臣走访了受害人的家中,发现其家人前些日子都被叫去了京郊的一座庄子上,可在案发之后,每家每户又多了五十两银子。”
“在微臣的盘问之中方得知,这一切都是有人蓄意做局,要求死者在特定时间以特定的方式自杀,造成妖孽杀人的假象!”
叶其绅字字锥心,说到深处,身子不自觉地颤抖:“陛下!一条人命只值五十两银子!竟如此有人视人命如草芥,为了自己的谋算,害死这么多条人命!”
话音落下,他的目光缓缓抬眸,看向皇帝身侧的朱勋,最后唇畔微微一扬,猩红的眼睛宛若追兵:“太子殿下,为何这些死者的家属会出现在您的皇庄?您比臣更清楚吧?”
话音落下,朱勋整个身子开始颤抖,慌乱的目光四处飘荡,缓缓抬起手来,咬着牙关冷声斥责:“你!你无耻之尤,竟敢编排孤!”
“父皇,这一切都是无稽之谈,儿臣为何要如此?”说着,朱勋连忙转过身去,扑通跪了下来,“儿臣是被冤枉的啊!”
众朝臣窃窃私语,叶如兰端坐在一旁,看向朱涛的眼底压不住的自豪。
上天还真是给了我一个好孩儿!
一旁缄默已久的朱明熹缓缓抬眸,探究的目光落在朱涛瘦弱的背影上,眉心微微蹙起。
朱敬天抬手揉了揉眉心,良久,一个声音蓦地响起——
“来人。”
“父皇,儿臣是被冤枉的,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儿臣!”朱勋像是一条丧家犬,趴着上前去抓住天子龙袍。
朱涛静跪一旁,看着朱勋的眼底尽是冷漠。
朱敬天抬起脚来,一脚踹在了朱勋的胸膛上——
咚!
一声闷响,朱勋捂着胸口瘫坐在地上,口中一阵甜腥味:“噗!”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朱勋呆愣在原地。
朱敬天没有再看他一眼,抬起头来:“把这个逆臣给朕拖下去,严加审问,究竟是为何要如此谋害皇儿!”
“还有你,你若是不想当这个太子,朕可以将你废除,如此算计朕,算计你的亲生儿子,实在枉为人子,枉为人父!”
“来人!把这个逆子拖下去,关在东宫每日抄写佛经,让佛经来净化他这可肮脏的心,什么时候知道错了,才许出来!”
朱敬天冷声开口,冰冷的话宛如敕令。
“饭也不必多吃,一日一餐便可,让你也好好尝尝,涛儿从前过的苦日子!”
话音落下,御前侍卫上前来,把早已没了力气的朱勋架了起来,他颤抖着手抬起来,声音沙哑求救着:“不,父皇,儿臣冤枉……”
朱勋像是一条死狗一样被拖走,朱涛冷冽的目光在他身上,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笑意:想让我死的,可都没有好下场哦。
闹剧结束,朱敬天端坐上位,叶如兰将朱涛拉了回来,心疼地擦了擦他的小脸蛋。
祭祀大典草草了事,叶如兰便要带着朱涛回府。
只是还没上马车,朱敬天身边的公公便匆匆赶来,拦住了母子俩:“王妃请留步。”
“陛下有请。”
皇上有请?
朱涛抬眸与叶如兰对视一眼,眼下自己受了委屈,皇上这次请他过去,定是要弥补的。
叶如兰自是明了,微微颔首应了下来。
太和殿。
朱敬天看着满桌弹劾太子的奏折,头皮发麻,最后抬了抬手将这些奏折全部推了下去,胸前剧烈起伏着。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待叶如兰与朱涛进殿,他的目光才稍稍缓和。
“孙儿叩见皇爷爷。”朱涛依旧规规矩矩,骨子里的矜贵比朱子辰少不了多少。
朱敬天微微一笑,连忙站起身来走了过来,天子亲自将朱涛扶了起来,眼底尽是愧疚,长舒一口气:“涛儿,你受委屈了。”
这委屈自然是天大的,只是在皇上面前,天大的委屈他也要装作不在意。
朱涛淡淡一笑,轻轻摇头:“有皇爷爷为孙儿主持公道,孙儿不委屈。”
这番话落入朱敬天的耳朵里,原本十分的愧疚登时变作百分,他揉搓着朱涛那只枯瘦的小手,长叹一口气:“都是皇爷爷不好。”
愧疚到达巅峰,也就是该谈判的时候了。
只是这话不能由自己开口,许得等天子亲自开口方才体面。
“告诉皇爷爷,你方才在大典上说的那些,是从哪里知道的?”朱敬天拉着朱涛的手,两人向一旁走去。
这点小事,朱涛自然明了,前世未得修为之时,他也靠这些小把戏混过饭吃。
“孙儿从树上看到的。”朱涛开口,稚嫩的声音让朱敬天深信不疑。
会读书写字,又聪明的皇儿谁不喜欢。
朱敬天低头,看着这个被耽误了的小孙子,心中一阵唏嘘。
当初是他不察,才会使明珠蒙尘,老天垂帘祖宗庇佑,才让这孩子重新回到自己怀抱,他自然不能再次失去这个孩子!
“涛儿,以后你进宫,皇爷爷为你请最好的夫子,可好?”
这全天下最好的夫子便是太子太傅,眼下更是朱子辰的夫子,看来,皇上的心思,还是动摇了……
这是好事。
朱涛笑了笑,连连点头:“孙儿喜欢!孙儿谢过皇爷爷!”
从宫里离开时,已经是傍晚,叶如兰却满脸担心。
马车上更是一言不发。
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朱涛淡然一笑:“娘亲这是怎么了?”
叶如兰长叹一口气:“宫中人心复杂,娘只是你又遭人算计……”
闻言,朱涛嗤嗤一笑,握住叶如兰的手,凑到她的身边,埋进她的怀里:“娘亲放心,有今日之事,儿臣才不怕旁人算计呢!再说了,可是皇爷爷亲自准许我进宫,有谁敢欺负我,我便去告皇爷爷!”
瞧着他刷宝,叶如兰嗤嗤一笑,无奈摸了摸他的小脸。
朱涛自是不怕,有这妖孽的名号,谁有敢靠近?只怕是都要绕着他走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