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拖着卫璧,走进了那条漆黑的通道。
通道不长,略带向上的坡度,走了约莫一两分钟,前方就透出了微弱的星光,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林枫毫不客气地将卫璧从洞口推了出去,自己随后也钻了出来。
外面竟是一片荒凉的山坡,遍地都是乱石和及膝的野草,回头望去,那洞口被一块巨大的山石和几丛灌木巧妙地遮掩着,若非事先知晓,就算走到跟前也难以发现。
冷冽的山风一吹,林枫胸中的浊气一扫而空。他回头看了一眼瘫在地上,如同烂泥一般的卫璧,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
“滚吧。”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便转身钻回了洞口。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威胁或者嘱咐的话。因为他知道,对于卫璧这种人来说,废掉武功的惩罚,远比杀了他更残忍。而且,一个废人,也翻不起任何风浪了。
林枫原路返回,穿过阴森的古墓,回到了那间被毁得不成样子的练功房。
武青婴正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抱着双膝,将头深深地埋下,像一只受伤的、被世界抛弃的小兽。听到脚步声,她猛地抬起头,看到只有林枫一个人回来,她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她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我废了他武功,从后山扔出去了。”林枫走到她身边,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从今以后,你和他,再无瓜葛。”
武青婴的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她死死地咬着嘴唇,没有说话。眼泪,却又一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那泪水中,有对过往的诀别,有对未来的茫然,也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解脱。
林枫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个女孩需要时间。
但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别哭了。”他蹲下身,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我们得走了,现在就走。”
“走?”武青婴茫然地抬起头,“去哪儿?”
“去救人。”林枫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救我的妻子,朱九真。”
“九真姐姐?!”武青婴大惊失色,“她……她出什么事了?!”
林枫没有隐瞒,将自己和朱九真在后山遭遇昆仑派弟子,朱九真为救自己而身陷险境的事情,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当然,他隐去了自己被下毒,需要来这里偷丹药解毒的真正原因,只说是情急之下,想起朱九真曾提过此地,便来此恢复功力。
武青婴听完,一张俏脸早已吓得没了血色。她怎么也想不到,朱九真此刻竟命悬一线!
“那……那我们快去啊!”她急得就要站起来,可刚一动,便牵动了身上的伤势,疼得她又坐了回去。
“你伤得怎么样?”林枫这才想起她之前被自己震伤了。
“没事……死不了。”武青婴咬着牙,倔强地说道。
林枫不再多说,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武青婴又羞又急,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别动!”林枫低喝一声,“你走得太慢了,会耽误事!再乱动,信不信我把你打晕了扛过去?!”
武青婴被他这么一吓,果然不敢再动了,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又羞又气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林枫抱着她,快步穿过古墓,从那个隐蔽的出口钻了出来。
辨认了一下方向,他展开身形,朝着与朱九真约定的地点,全力奔去。
神功大成之后,他的轻功早已今非昔比,哪怕抱着一个人,依旧身轻如燕,快逾奔马。耳边风声呼啸,两旁的景物飞速地倒退。
武青婴从未体验过如此快的速度,她紧紧地抱着林枫的脖子,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她偷偷抬眼,看着这个男人坚毅的侧脸,感受着他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心中竟是生出了一丝异样的安全感。
【这个人……虽然粗鲁、霸道,但……好像也不是那么坏。】
【而且,他的怀抱……好温暖……】
不知不觉间,她脸上的红晕,又加深了几分。
在如此高速的移动中,武青婴一开始还感到有些头晕目眩,但很快,她就适应了。林枫的怀抱坚实而稳定,隔着衣衫传来的体温,让她在清冷的山风中感到了一丝暖意。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以这种姿态,被一个刚刚认识不到一天的男人抱着,在山林间飞驰。
更让她心乱如麻的是,这个男人,要去救的,是她曾经的情敌,朱九真。而她自己,却成了帮凶。
“他们……真的是昆仑派的弟子吗?”终于,她还是忍不住,在他怀里用微弱的声音问道,“昆仑派乃是名门正派,为何会做出这等……滥杀无辜之事?”
“是不是昆仑派的弟子,不重要。”林枫目不斜视,声音冷冽,“重要的是,他们要杀我,还要杀九真。这就够了。”
他的回答霸道而不讲道理,却让武青婴无言以对。是啊,管他是什么身份,当对方的剑指着你的时候,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看着林枫那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朦胧的月色下,显得格外坚定。这个男人,行事粗鲁,言语无状,却似乎有一种天塌下来都无所畏惧的豪气。这种感觉,是她从未在卫璧身上感受过的。
卫璧永远是那么的温文尔雅,算计周全,却也永远都隔着一层看不透的薄雾。而林枫,却像一团烈火,真实、滚烫,哪怕会被灼伤,却也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胡思乱想间,林枫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快到了。”他低声说了一句,将武青婴从怀中放下,扶着她在一棵大树后站稳,“你在这里等着,不要出声,也不要乱动。”
武青婴点了点头,扶着树干,紧张地向前望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是一片林间空地。火光跳动,将两道人影映照得忽明忽暗。正是那两个昆仑派的师兄弟!
他们正盘膝坐在火堆旁,脸色都有些发青,显然是在运功压制“腐心针”的剧毒。而在他们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朱九真被绳索牢牢地捆着,她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但一双美目,却依旧死死地瞪着那两人,充满了不屈和怨毒。
“师兄……那小子不会真的不回来了吧?”那个师弟显然有些沉不住气了,焦急地问道,“我感觉……我感觉这毒气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
“闭嘴!”那师兄厉声喝道,“再敢扰我心神,我先一剑杀了你!”
他虽然嘴上强硬,但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早已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就在这时,林枫动了。
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潜行,而是就这么光明正大地,一步一步,从黑暗的树林中走了出来。
他的脚步不快,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人的心脏上,沉稳而有力。
“谁?!”
那师兄弟二人如惊弓之鸟,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持剑在手,警惕地望向林枫走出的方向。
当他们看清来人是林枫时,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都露出了狂喜和残忍的笑容。
“臭小子!你还真敢回来!”那师兄狞笑道,“解药呢?快拿来!”
“解药?”林枫的脸上,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我为什么要给你们解药?”
“什么?!”那师弟大惊失色,“你……你不想活了?!你身上的五毒散……”
“哦,你说那个啊。”林枫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玩意儿味道不怎么样,早就被我用内力逼出来了。”
被捆在树上的朱九真,听到这话,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她死死地盯着林枫,心中狂喜:他……他真的做到了!他真的恢复内力了!
那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怀疑和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