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是这位陈先生救了您。”
杨耀湘握着父亲的手,声音还在发颤。
虽然他身居高位,但刚刚差点失去至亲的痛楚。
到现在还是让他感到后怕。
“刚才您落水,是他跳江把您捞上来,又用银针把您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杨老浑浊的眼睛转向陈锋,缓缓眨了眨,艰难开口。
“年……年轻人,多谢你了。”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杨耀湘按住。
“您躺着别动,医生马上就到。”
杨耀湘柔声劝道。
随后又转向陈锋,深深鞠了一躬。
“陈先生,大恩不言谢。若不是您,我爸恐怕……”
话说到一半,喉咙就哽咽了。
四十多岁的男人,此刻红着眼圈像个孩子。
对他来说,对杨家来说。
七十多岁的老父亲,都是顶梁柱般的存在。
可以说。
陈锋甚至救了整个杨家。
陈锋倒是平淡地摆了摆手。
“不必客气,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一旁的崔德志早已面无人色,双腿抖得像筛糠。
刚才杨老苏醒时,他就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杨……杨司长……”
崔德志哆哆嗦嗦地开口。
“我……我刚才是一时糊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吧……”
杨耀湘眼眸锐利地落在他身上,气势森然。
身为卫生司的司长,他当然不会做什么有失分寸的行为。
虽然他很把这个没有医德的家伙狠狠揍一顿。
但毕竟他的一言一行很多人关注着。
“你的问题,我会专门和孔院长好好聊聊。”
“我看市立医院的医生队伍,怕是需要他好好整顿了。”
这话像重锤砸在崔德志心上,吓得他腿又软了三分。
此刻他无比后悔,恨不得给自己俩嘴巴。
让你特么想着抢功劳。
你直接走不就结了吗?
现在好了,把自己的职业生涯都给搭进去了。
他太清楚整顿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吊销执照都是轻的!
万一再调查出什么,他这辈子估计都当不了医生了。
周围人也都鄙夷地看着他。
但此刻的他根本管不了这些。
只是瘫在地上,眼神空洞,嘴里喃喃着。
“完了……全完了……”
救护车呼啸而至,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跑过来。
“杨司长,还是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吧?”
为首的医生建议道。
杨耀湘微微点头。
毕竟老爸七十多了,检查一下还是放心些。
可杨老却摆了摆手,声音虽弱却透着股军人的硬朗。
“不用,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回家歇着就行。”
他拍了拍杨耀湘的手背。
“扶我起来。”
杨耀湘犹豫了一下,不过他也知道父亲的脾气。
没多说什么,就将父亲扶起。
父子俩又对着陈锋连连道谢,才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陈锋忽然开口。
“杨老,您年轻时在战场上,是不是受过枪伤?”
杨老猛的一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你怎么知道?”
“刚才施针时,感觉到您左肋有旧伤淤堵的气息。”
陈锋看着他,神情严肃。
“这次溺水,怕是把旧伤引出来了。”
“表面看是救回来了,实则隐患没除,对您老人家的身体还是有影响。”
杨耀湘脸色骤变,赶紧拉着陈锋的手。
“陈先生,还请您现在给我父亲医治,我杨家必定感念您的大恩大德!”
他知道父亲确实在战场上时挨过一枪,子弹擦着左肋过去。
这些年虽没大碍,却总在阴雨天隐隐作痛。
不过陈锋却是摇了摇头道。
“这个不急,旧伤沉疴,需慢慢调理。”
“而且杨老刚从鬼门关回来,气血两虚,现在不宜施针用药。明日我带药材过去,再为他诊治。”
“好好好!”
杨耀湘连连点头。
“不知陈先生住在哪里?明日我派车去接您!”
陈锋将苏离的地址告诉了杨耀湘。
杨耀湘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
“这是我的私人电话,陈先生以后有任何需要,随时打给我。”
杨老也看着陈锋,苍老的眼眸里满是感激。
“陈先生,大恩不言谢。明日老朽定会好好感谢你。”
陈锋接过名片收好。
杨耀湘小心翼翼地扶着父亲上了车。
临关门前,又回头对陈锋拱手致意。
直到轿车驶远,围观的人群才都纷纷散去。
“陈先生,刚才……对不起。”
赵梓琳走过来,脸上带着歉意。
“是我没查清情况,就轻信了旁人。”
她刚才调取了附近的监控。
清清楚楚拍到是崔德志先动手推搡,也看到了陈锋跳江救人的全过程。
此刻心里也是愧疚不已。
如果早就让陈锋给杨老治疗。
杨老也不至于被庸医所累,差点丧命。
还好杨老最后安然无恙。
不然先不说责任的问题。
她心里就过意不去。
陈锋却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你也是按照规矩办事,没什么对不起的。”
赵梓琳脸上带着敬佩。
“你那套针法真厉害。”
她犹豫了一下,带着一丝期待地问道。
“不知能否留个联系方式?”
两人互相加了微信,随后赵梓琳好像想到什么,又说道。
“对了,你要是方便,还是考个行医资格证吧。”
“今天是遇到杨司长通情达理,万一换个情况,没证总是麻烦。”
“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陈锋点点头,随后赵梓琳便是和两人告别。
拉着警笛离开了现场。
“没想到你不仅身手好,医术也这么厉害。”
苏离此刻走到陈锋身边。
“这也是在狱中学的?”
“嗯。”
陈锋笑了笑,望着漆黑的江面。
“我师父教的。他老人家懂的东西多。”
苏离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随后面色有些复杂地问道。
“你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陈锋的描述里,她想起了一个本该彻底忘记的人。
“是个怪人。”
提到师父,陈锋也看了苏离一眼,然后侃侃道。
“脾气倔,爱喝酒,但心肠热,教我东西时特别耐心。”
苏离没说话,只是望着远处的跨江大桥,眼神有些恍惚。
过了许久,她才轻声道。
“明天我给你放一天假,不用去忠义祠了,专心给杨老看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