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口中的沐老四指的便是沐英。
一旁的秉笔太监吴大福笑着开口道。
“陛下乃是九五之尊,天下岂能有人敢开您的玩笑,更不可能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拿您寻开心啊。”
皇帝闻言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那你觉得朕像傻子吗?”
此言一出,吓得吴大福直接跪在地上。
吴大福这一跪,大殿之内的所有太监齐刷刷的全都跪在了地上。
“陛下少年继位,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乃是当世无二的雄主!”
“陛下之聪慧苍天可鉴!老奴句句皆是肺腑之言!”
皇帝闻言有些百无聊赖的摆了摆手。
“起来吧,看把你给吓的。”
吴大福叩首谢恩之后方才敢起身。
“陛下,这种要命的玩笑可是开不得啊。”
皇帝随后拿起沐英送过来的书信,然后交给吴大福。
“这信上的字朕都看得懂,但是怎么连到一起就看不懂了呢?”
吴大福恭敬的从皇帝的手中接过书信,只是这么大眼一瞧顿时感觉心中一震。
“一人一马一弓一刀一夜,斩杀马匪一百五十五人,俘马匪五十二,缴获战马一百八十三匹,阵斩乱贼匪首之子。”
“这.....这......此等彪悍战绩,必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啊!”
看着书信之上一连串的数字,吴大福只觉得心头巨震。
一夜百人斩这可是只有在评书里才能听得到的桥段。
皇帝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轻点在桌面上。
“再往下看。”
吴大福闻言连忙将目光继续落下。
“清河县廪生沈叙。”
“啊!?秀.....秀才出身?”
此刻的吴大福终于明白,自家皇帝为何会生出是不是沐家四公子拿自己开玩笑的想法了。
就看了这书信吴大福都觉得沐英这是在开玩笑。
若这一夜百人斩的乃是一员猛将或者是某个绝世高手,吴大福虽然觉得难以置信但是也能接受。
但是你现在跟我说,一夜奔袭百里斩杀一百五十余凶残马匪的竟然是一个秀才?这简直就是开玩笑嘛。
正想着,吴大福却总觉得沈叙这个名字好像是有几分的熟悉。
“清河县.....沈叙.....”
忽的吴大福好像是想起了什么。
前几日自己干儿子小柳子加急告诉自己清河县出了一个诗仙,斗酒之间诗百篇,那人好像也叫沈叙,好像也是个秀才?
顿时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吴大福的脑袋里开始酝酿。
“不可能吧?怎么可能呢?”
诗仙,杀神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干的词,此刻竟然被联系在了一起。
百无聊赖的皇帝看着身旁吴大福身体颤抖,脸色苍白的样子不由的问道。
“怎么了?莫不是被吓到了?”
吴大福回过神来,当即跪在地上开口贺道。
“奴才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此言一出,到是让皇帝有些不明所以。
“喜从何来?”
吴大福连忙开口道。
“陛下您难道忘了,前些日子那些千古名句?”
说道此,皇帝当笑道。
“你那干儿子却是不错,那些诗词皆上佳之作,朕也是品味良久啊。”
“尤其是那首: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朕是越读越是喜欢,但也是越读越是后背发凉啊。”
“仅仅只言片语却是将国破家亡描绘得淋漓尽致。”
“想当初蒙人南下,父皇殡天,朕匆忙继位也是感觉大胤要亡于朕之手了。”
“若非有汉王拼死保卫汴京,恐怕朕也是只能如那诗词之中所言,成了一个亡国之君了。”
“这作者若非真的经历过家河破碎之痛,岂能写出这般传唱千古之词。”
“对了,这词的作者好像也是来自清河县?”
“名字叫什么来着.......好像叫沈.......”
跪在地上的吴大福开口道。
“沈叙。”
皇帝顿时如梦初醒一般。
“对,是叫沈叙!”
“诶!不对!”
皇帝顿时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把从吴大福的手上将沐英寄给自己书信打开一看。
下一刻整个人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
“诗仙?杀神?这天底下难道真的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此等人才朕怎么以前从未听说过?”
“朕立刻马上要这个沈叙的全部资料!”
“吴大伴,有关沈叙的一切全都事无巨细的呈上来。”
吴大福闻言连忙称是。
半日之后,看完了沈叙的全部资料之后,皇帝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名门之后,清河神童,商贾赘婿,大婚休妻,著千字文,雅集诗仙,马匪杀神。
沈叙的资料简直是太过精彩,着实让身为九五之尊的皇帝看得也是呆愣了。
良久之后,皇帝方才从口中酝酿出一句。
“此子非是一般人啊。”
一旁的吴大福笑着开口道。
“此等文武全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此人乃是上天赐予陛下的福星啊!”
皇帝闻言脸上的笑意不减,只是这笑中带着几分的愤怒和心酸。
毕竟他是在亡国边缘的时候匆忙继位的,在朝中并没有自己的班底。
所以这些年他这个皇帝最多也就是一个象征而已。
真正的大权则是在那些文臣手中。
之前还有汉王这个叔叔能给他做个靠山。
但是现如今汉王为了避嫌自降前往江宁府,而今纵观朝堂之上竟然无一个心腹。
身为一个皇帝,这是何等的悲哀。
但是眼下!沈叙的出现却是让他看到了一丝的转机。
若是能将此人引为心腹,未来夺回皇权也非难事。
不过在此之前必须要先进行拉拢,以免沈叙又被那群文官给笼络了过去。
一念至此,皇帝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这沈叙是个人才,此番黑山马匪之乱他能杀敌近百也是军功卓著了。”
“吴大伴你说朕该怎么奖励他呢?”
此言一出,吴大福立刻明白皇帝这是打算拉拢沈叙了。
一念至此,吴大福连忙开口道。
“此番沈叙虽斩贼过百,但是若是按照军功来看,陛下最多不过能赏他一个从九品奉职。”
“这沈叙乃是一个读书人,若是被受了武职,陛下非但起不到拉拢之效,恐怕还会遭到他的记恨。”
皇帝闻言有些不悦道。
“速速说来,莫要跟朕卖关子。”
吴大福闻言也是不敢故作玄虚立刻开口道。
“陛下莫不是忘了,那清河县内可是有长宁郡主在那静养,听闻镇北侯府的那位小祖宗也在。”
“无论是汉王爷还是镇北侯,那都是为我大胤江山有举足轻重作用的人。”
“而那些乱匪擅入清河县辖区,而又被这沈叙追杀百里击溃!”
“如此便保护的陛下皇亲,此等堪称泼天之功啊!”
“若是陛下真想拉拢此人为心腹肱骨之臣,何不借此机会赏他一个有名无实的亭侯之位。”
“如此既能彰显陛下爱才之心,还能表达对汉王和镇北侯的信任之情,此乃一举两得之策啊!”
皇帝闻言脸色一喜,与其现在被这些文官压制!不如就放手一搏。
给一个秀才封侯这绝对是一次疯狂的投资。
然而就是这种刺激感,却让这位从继位以来就一直被文官压制的小皇帝感觉到了一丝逆反的兴奋之情。
皇帝缓缓起身望着窗外负手而立道。
“沈叙啊,沈叙,可别让朕失望啊!”
“拟旨!”
“朕闻褒有功而赏有德,乃国之常典。今有清河县廪生沈叙者,忠勇性成,英毅夙彰。长宁公主銮驾遇险,变起仓猝,卿能奋其智勇,身先士卒,护驾周至,克全公主于危难之际。其忠悃之忧,勇略之奋,实堪嘉尚。特擢升为逍遥亭侯,不设食邑,以彰其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