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海神城祭品

江宁不再多问，断了让龙叔带他跑路的小心思，以免惹来百户大人的杀身之祸。

走了片刻，翻过一座山岭，龙霸天再次提醒：

“我们此行要经过蛮荒瘴疬之地，一路上危险重重，必须早日想办法逃离队伍，越往关外走，越是不毛之地，遍地匪徒强人，就算真跨过三千里地域，成功到达海神城，也是十死无生。”

“海神城这么凶险？”

江宁大感意外道：“朝廷的公文说，把我们流放去海神城，是为了移民筑城，为何要我们的命？”

龙霸天问道：“你知道海神城，为什么以「海神」命名吗？”

江宁回忆道：“那里是临海城市，人们信奉海中之神，于是以此命名。”

“这些鬼话都是拿来欺骗寻常百姓的。”

龙霸天幽幽的传音：

“所谓海神城，乃是赵国太祖求仙问道之地，更是赵国皇室祷告上天之地，每隔十年，他们都要血祭三千壮丁……流放到那里的罪民，全是祭品！”

“祭品？！”

江宁神色呆滞，从头凉到脚。

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基本来自原主江宁。

尽管出生豪门，但他对海神城的了解，也仅限于老一辈人的口口相传。

血祭，绑在祭坛上，杀了放血，让鲜红的血液浸入巨石缝隙中……

江宁脑海里闪过自己被血祭的画面，不由得浑身一颤，不寒而栗。

龙霸天很肯定的声音也适时传来：

“如今正好是第十年，也称祭天之年，整个朝廷都在忙碌祭祀之事，我们两个月时间赶到，正好赶上皇室祷告上天，梁校尉要求我们每天走六十里路，就是想要尽早到达，避免路上出现意外，耽误了血祭之期。”

江宁眉头紧锁。

“龙叔你有没有好的逃跑办法？”

“没有。”龙霸天叹息道：“妄动必死无疑，尤其还要带上你这个累赘。”

“……”江宁嘴角抽搐，只觉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我知道我很菜，你也知道我很菜，但你专门讲出来，那便是故意在我心口上撒盐。

就这样，两人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不知不觉中已是夕阳西下，暴晒的烈日终将落下山头。

流放途中，犯人和差役所需的食物，都由当地官府供应，或在路边送食，或在沿途的驿站等候。

犯人和黑龙卫加起来近三百人，所需食物不是个小数目，远远便看见几辆大车停在路边，车上推着大大的粥桶，装着热饼的箱子，还有几箩筐洗不干净的瓷碗。

食物由梁虎亲自发放。

平时打点过的，他捞粥时会用力往桶底捞。

一些家境丰厚的，还能额外吃到热饼。

至于江宁……

梁虎只是淡淡斜了他一眼，勺子就像在水面上捞油一般，给他盛了一碗没有米的稀粥。

他这些日子饿得骨瘦如柴，除去终于奔波，风餐露宿，更多的还是每天食不果腹，吃不到有营养的东西。

旁边的年轻差役于心不忍，低声说情道：“大人，他这副身体本就弱，再喝不到粥来，只怕熬不过两天……”

“你来给他们盛饭。”

梁虎招呼了一下身旁的副手，将勺子递给对方，又给年轻差役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去远处说。

而江宁看着碗里的清汤寡水，只能苦笑一声，端着碗走开，免得打扰其他人领饭。

众生趋利，世道本就如此，没钱没背景，落得个饿死下场，似乎也是活该。

坐在路边的小土坡上，江宁朝龙霸天打听道：“龙叔，那年轻差役什么来头，我看梁校尉对他好像十分看重，明知有人要杀我，那年轻差役还敢伸张正义。”

古代社会等级森严，上级做事，绝不容许属下指手画脚。

年轻差役不懂分寸，敢为江宁出头，要么背景深厚，要么便是与梁虎沾亲带故。

龙霸天喝着浓浓的米粥说道：

“这小子名叫张武，他父亲与梁虎是八拜之交，前几年被贼人所害，死前拜托梁虎照顾他儿子，而梁虎自己也无子嗣，又是从小看着张武长大的，自然把他当成了亲儿子。”

“原来是这样。”

江宁看着龙霸天递过来的热饼，并未推辞，只是感激之余狼吞虎咽起来。

再吃不到有营养的东西，他真的会死。

至于龙霸天为何会知道梁虎和张武的关系，江宁完全不觉稀奇。

龙叔连他能够入梦都清楚，仿佛开着天神之眼，可以洞悉世间一切，清楚一些人际关系又何难？

而在远处，梁虎在也苦口婆心教导张武。

“这世间有一套自己的运行规律，动物之间弱肉强食是真理，人与人之间钱财背景是真理，出来混，圣母心要不得，江宁什么都没有，就算你一直帮他，能帮到几时？”

“何况你叔我也是身不由己，想要江宁小命的那人，我们得罪不起，能拖延到现在，已是不易，若再不动手，只怕要死的不只是江宁，你虎叔我也小命难保。”

张武究竟有没有把这些话放心里，江宁不清楚，吃过晚饭，他已经背靠着大树，席地而眠。

黑龙卫们则忙着安营扎寨，可以睡在大帐里，避免夜里被冻醒。

在这个稍微一点风寒就能要人命的古代，露宿野外与找死无异，蚊虫叮咬，寒气入侵，让许多养尊处优之辈，宁愿自杀也不想被流放。

渐渐的月亮升上天空，整个树林营地都变得格外安静。

沉重的木枷让江宁无法躺平睡觉，肩膀上就像扛着一座山，不止压弯了他的腰杆，也即将要了他的命。

“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这一夜了。”

“入梦！”

江宁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心念一动，眼前场景立时大变。

残阳落日，红云漫天，河边山坡，天宽地阔。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江宁直接投河，朝下游而去……

大人物的纷争与他毫无关系，阴黎月的死活也用不着他来操心，先活下去，等这帮人火拼完，地上总能留点东西吧？

按照龙霸天的说法，他可以把梦中的修为带回现实，只要能捡到一颗灵丹妙药，服下后修为自会增长，远比参与大人物纷争安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