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空气都凝固了。
江扬甚至听到了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宁……宁哥,你在说什么啊?”
江扬浑身颤抖,在江宁冷漠的注视下,只觉灵魂都要被冻僵了。
他完全想象不到,江宁是怎么看出破绽的。
从他进门开始,便表现得与从前如出一辙,没有任何一点让人诧异的地方。
他的性格有些孟浪,他的来意也是好的,善意上门提醒江宁,齐天洲要针对他。
对于自己的表演,江扬敢打满分,却不知江宁从哪来看出的他心怀不轨。
“我在说什么,你心里清楚得很。”
江宁斜睨着这位便宜堂弟说道:
“你我已有两三年没联系,在这期间,我曾去邪魔谷冒险,也曾遇到过生死危机,但你从未上门探视过我,也没有任何书信关照。”
“我们以前玩得好,不代表现在还能一样好,尤其这齐天城是个大染缸,有钱有权的为所欲为,没钱没实力的任人鱼肉,哪怕再单纯的人,在这里生活久了都会变得势利。”
“而你早不上门,晚不上门,偏偏在我干掉月绮罗之后突然造访,很难不让我怀疑你的动机。”
江宁立在门前,高大身躯堵住阳光,让房间里的光线一暗。
“宁哥,我真的只是得到消息,想过来探望你一下。”
江扬一脸委屈辩解道:
“我不忍家族失去你这样的强者,你活着,我们江家便还有希望,我还能沾沾你的光,你没了,我们江家从此再无出头之日。”
江宁冷笑出了声:“按你这个说法,你的命,比家族重要?”
“这是自然!”江扬不假思索给出答案,胸脯都跟着一挺。
“我看未必!”
江宁不客气的拆穿道:
“只怕是有人找到了你,想让你来我这院子里探一探虚实,看看有没有阵法,查一查我杀死月绮罗用了什么手段。”
“而你经不住对方的威逼利诱,放弃了我这个家族的未来,只为换自己一条命。”
江宁双眸精光闪烁,盯着江扬猛声质问道:
“我说得对不对?”
滚滚雷音在房间里激荡,震得窗户扑啦啦作响。
江宁状态威严如雷神,立在九重天上,欲要审判众生,直让江扬承受不住,大汗淋漓之余扑通跪在了地上。
哪怕江宁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江扬心里依旧不甘。
“宁哥你只凭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便冤枉我,我不服!”
“你服不服不重要,我只相信我的判断。”
江宁用出寂灭真龙手,对着江扬的袖口猛力一吸,顿时让其衣袖炸裂,藏在袖中的东西也飞射而出。
一包药粉。
一柄袖箭。
一株毒草。
若非心怀歹意,准备下黑手,正常人岂会带这些东西上门?
被抓了现行,江扬满头大汗解释道:“我带这些东西只是防身,宁哥你千万别多想。”
江宁冷笑道:“据我所知,你从小到大对毒草毒花畏惧如虎,还自诩正人君子,看不起用毒的三教九流,现在怎么也玩上了毒?”
“我真的只是防身。”
江扬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强行辩解。
江宁冷冷盯着自己堂弟,说出了最终的判断依据。
“我听月如玉说,你这两年染上了赌瘾,欠了很多齐家赌坊的钱,还经常被人家上门讨债?”
“这……”
江扬面如白纸,说不出话来。
江宁面无表情说道:“其实这些都是次要,只凭这么点消息,我确实无法判断你的来意。”
“但你自作聪明,区区一个小人物,怎么可能清楚齐天洲的动向,又从哪里知道几位入道境去了齐家,难道你在他们每一家都有眼线?”
“答案只有一种!”
江宁声如寒铁道:“那便是齐天洲找到了你,在交谈之间故意透露出这些消息,方便你来打探我的底细!”
江扬瘫软在了地上,心如死灰。
这一次,他死定了!
江宁连月绮罗都杀了,事后还云淡风轻,像没事人一样,简直六亲不认。
如今再杀他这个没什么来往的堂弟,完全没有任何负担。
“不过……”
突然,江宁话锋一转道:“你也算良心未泯,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都告诉了我齐天洲的消息,让我不至于太被动。”
“而且此事说起来,也是我连累了你,我们终究兄弟一场,你走吧。”
江宁把东西丢还给江扬,让开堵着的房门,让阳光照射进来。
江扬如蒙大赦,眼里充满感激,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撒丫子便朝院外跑去。
目送这厮离开,江宁暗暗摇头。
“我放你一马,恐怕别人会要你的命。”
从江扬见到齐天洲的那一刻,他的命运便已注定。
作为小人物,江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卑躬屈膝,接受任务,等到失去利用价值,迎接他的将是兔死狗烹。
昔日的玩伴,落得这样的下场……
“真是物是人非。”
江宁心下叹息,关上了院门。
每一个人都在变,这世上哪有永恒的情谊?
唯有大道不止,高悬九天。
“齐天洲,入道境巅峰,再加上其他几位老牌入道境强者,若大家光明正大一战,不知这些人对上我,有几分胜算。”
江宁在院子里活动起了筋骨,想试试重生后的自己,究竟还有几分仙帝气概。
…………
离开的江扬,很快被人带到了齐天洲的面前。
“情况如何?”
“院子里确实有阵法,月绮罗的死,肯定与这阵法有关。”
江扬倒豆子般说出自己摸清楚的消息:“我进了江宁的房间,屋子里应该是安全的,进去的路线我已经记了下来,离开的时候,我也没有触碰到阵法……”
“很好!”
齐天洲满意地点头,与其他几位入道境强者交头接耳了一番,才又朝江扬问道:
“你还有什么想补充的没有?”
“补充?”
江扬错愕了一下,摇头说:“应该没有了。”
齐天洲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那你这个江家人,便去与江宁作伴吧。”
哧——
刀光乍现,如闪电撕裂虚空,快到众人全都没有反应过来,江扬的头颅便已滚落在地上。
“今日过后,齐天城再无江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