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老者似乎被白沉舟这一声大吼吓了一跳。
他浑身一颤，颤颤巍巍地睁开了浑浊的双眼。
老者缓缓地抬起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年轻人。
他愣了愣神，抬起如同枯木一般的左手，揉了揉眼睛。
“多少年了，居然还会有人来这里。”
老者声音嘶哑虚弱，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极为费力。
老者浑浊的双眼中，闪现出追忆之色。
他似乎正在极力回想着什么一般。
片刻后，老者的双眼中露出了一丝精光。
“老奴想起来了，主人曾经说过，让我在这等你......”
老者艰难的说道，同时不断地喘着粗气。
白沉舟一怔。
他有些不明白这老者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白沉舟甚至都怀疑老者是不是太老了，头脑已经不清楚了。
老者上下打量着白沉舟，脖子往前伸了又伸，想尽可能的看清楚一些。
末了，他叹息了一声，道：“唉，老奴实在是太老了，小后生，你姓白对吧？”
白沉舟心中一惊。
这老者究竟是何人？
怎么会知道他的姓！
老者却没有管白沉舟心中惊骇，自顾自道：“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你肯定是主人口中所说之人了，主人定然不会错的。”
“老奴遵主人之名，在此守候无数年了，就为了等你。”
白沉舟压下心中的震惊，行了一礼，恭敬道：“不知前辈所说的主人是何许人？”
老者脸上浮现出一抹骄傲之色，道：“能有资格做我楚平生的主人，古往今来，也只有五行道者一人罢了！”
老者提到五行道者四个字时，声音猛然间一高，带着无限敬意。
白沉舟虽然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是当听到这叫楚平生的老者亲口承认时，却还是有无数疑问涌入心底。
最直接的一点，那就是五行道者存在的时代距今已是极为遥远，那时候的武者甚至还能够达到归一境。
那么楚平生起码是和五行道者同时代的人。
岂不是说他已经活过了无数年岁月了！
楚平生喘着粗气，身体看起来极为虚弱。
“主人命老奴在此等候你，说你会需要我的帮助。老奴便用龟寿大法，使自身陷入沉睡，度过了无数岁月。如今这世上，恐怕再无一人识得老奴和主人了。”
楚平生的眼睛里流露出沧桑伤感之意。
一股死气不可避免地从他身体中散发出来，他的生命显然快要走到了尽头。
属于他们的时代早已过去了。
他和主人五行道者叱咤风云的故事，恐怕已经无人知晓了。
他是那个旧时代的守墓人。
他一死，便代表着那个时代的彻底终结。
楚平生剧烈的咳嗽起来。
片刻之后，他的脸色竟然变得红润，双眼明亮，就连声音也不再虚弱嘶哑。
白沉舟默然无语。
他明白这不是楚平生突然恢复生机了，只是最后的回光返照而已。
“小后生，老奴死后，会有一块琉璃晶留下，你只需要吞下它，困境便可迎刃而解。”
楚平生声音洪亮道。
白沉舟轻轻点了点头，道：“前辈需要在下做什么？”
白沉舟是聪明人。
这一切显然都是在五行道者的计划之中。
他布下这等震铄古今的大局，定然是想要有所求的。
楚平生笑道：“主人说你是聪明人，果然不错。”
“主人只说等你回到你该在的地方，恢复你该有的身份、修为时，让他能和女儿团聚。”
楚平生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怅然的神色，叹息道：“主人一生纵横天下，睥睨苍生，唯独对这个女儿心怀愧疚，放心不下......”
“那他就把荷花姑娘困在这破地方无数年？”
白沉舟忍不住道。
楚平生垂下眼帘，低声道：“小后生，你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不光是你，小主人定然也无法理解主人......”
“主人虽然修为强横，可是小主人却是天赋奇差，她的寿元其实早就尽了。但是主人多次瞒天过海，强行帮她延长了数十年寿元。”
“可是生死之事，又岂是人力所能逆转的。小主人还是死了，主人无法接受，那时他又正处于突破的关键期，一时间被心魔所影响。”
“自那以后主人就变了一个人。重新与活着的小主人团聚便成了他唯一的目的。”
白沉舟没有出声。
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这对父女之间的事情，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评判。
五行道者毫无疑问是爱季荷花的。
只不过这份爱太过执着，他又在心魔的影响下，彻底地陷入了偏执中。
季荷花对父亲的感情想必也是极为复杂的。
她最后消失之际，只有解脱，没有怨恨。
白沉舟长叹一声，道：“五行道者说的要求，我......”
楚平生摇了摇头道：“主人要的只是你一个承诺。”
白沉舟有些不解：“光是一个承诺又有何用？先不说我能否做到，若是我不守承诺，那又该如何。”
“老奴说过，主人不会错。”
楚平生笑道。
他的脸上满是坚定之色。
也正是这种狂热的迷信，让他能够在此等候无数年。
楚平生心智之坚，恐怕已是世间仅有。
“我答应你。”
白沉舟答道。
他没有任何的选择。
楚平生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若是再错过这个机会，白沉舟怕是真的再难重回化罡境了。
楚平生洒然一笑。
他体内的生机在不断地流逝着，此时终于到了流尽之时。
笑容僵在了楚平生的脸上。
他的头颅缓缓低垂下去。
一阵清风从洞外吹来。
楚平生的身体开始了消散，变成了宛若灰烬一样的东西。
它们被风吹散，消失在天地之间。
而在楚平生原先端坐的地上，有一块东西正在闪闪发光。
那东西有半个手掌大小，通体晶莹，上有光芒流转。
想必这便是楚平生所说的琉璃晶了。
白沉舟没有迟疑。
他盘腿坐下，捡起那块琉璃晶。
即便白沉舟现在没有修为，只靠本能，也能感受到蕴含在其中的强大能量波动！
白沉舟面露果决之色，一口便将琉璃晶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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