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已经安静下来。
任晓霞蹲在张磊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轻轻翻了翻他的眼皮。
她动作轻柔地将滑落的毯子重新盖好，指尖碰到他手臂上缠着的纱布时，不由得放轻了力道。
不远处，白玉正蹲在角落里收拾东西。
几个皱巴巴的方便面袋子被她仔细捋平，叠成整齐的一摞塞进空背包里，连掉在地上的碎渣都要用纸巾一点点粘起来。
毕竟，这是末日，什么东西都有可能用得到。
王锦靠着水箱，看着二人劳碌的背影，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好，这俩是靠谱的，可以令人放心的，不然这个小小的安全区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经营下去的。
王锦揉了揉眼睛，正打算眯一会再起来，但还没合上眼就听到了有人对他说话。
“还没睡？”
任晓霞走过来，手里拿着半瓶矿泉水。
她把水瓶递过去，自己则靠着墙壁滑坐下来：“张磊烧退了，估计明早就能醒。”
王锦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微微点了点头：
“辛苦你了。”
“说什么呢。”
任晓霞笑了笑：
“要不是你，我和白玉还有张磊，恐怕早就……”
她没再说下去，但语气里的后怕显而易见。
王锦没接话，只是又抬头看了看星星。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变异人嘶吼，提醒着他们身处的境地。
“对了王锦，”
任晓霞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些：
“你谈过恋爱么？”
王锦猛地转过头，眼里满是错愕：
“啊？谈过……不是，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任晓霞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忽然笑了：
“看你反应这么大，是想起什么人了？”
王锦老脸微微一红：
“没谁，嗨，就……挺普通的。”
其实一点都不普通。
但是他不太想谈。
毕竟，初恋这种事，还是比较私密的。
只不过，一说到这个话题，王锦的思绪就回到了高中……
“谈了多久？”
任晓霞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一年吧。”王锦愣了一下：“后来就分了。”
“为什么分？”
“异地恋呗，还能为什么。”
王锦摇了摇头
任晓霞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清了清嗓子，正了正神色：
“那你能看出来女人对你有意思吧？”
王锦猛地转过头，眉头拧成了疙瘩：“任老师，你不会……”
“你想什么呢！”
任晓霞脸“腾”地一下红了，伸手就往他胳膊上锤了一拳，力道不大，却带着明显的羞恼：
“我说的是别人！”
王锦被她打得往旁边挪了挪，眼里的惊愕慢慢变成了了然。
他顺着任晓霞的目光瞥了一眼角落里的白玉。
白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拾完了东西，正坐在那里看着星星发呆。
王锦干咳了两声，别开视线：
“谁啊？我没看出来。”
“你这孩子，跟我装什么糊涂。”
任晓霞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
“白玉啊！你没发现她看你的眼神不一样吗？”
王锦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他早就发现了，可是他有点不太想回应。
毕竟白玉这个问题有点矛盾。
得到白玉是他，也是这个学校所有男人的梦想，可是只有得不到的白玉，才是那个完美的白玉。
这个尴尬而又充满辩证的循环，卡死了王锦。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别说笑了。”
任晓霞一眼就看穿了王锦的心思，她叹了口气，站起身：
“得，你就装吧……行，当我没说。”
她转身走到白玉身边，挨着她坐下。
白玉像是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
“怎么了？”
“没怎么。”
任晓霞握住她的手，低声说：
“有什么话，就自己去说清楚。现在这种时候，藏着掖着多可惜。”
白玉的脸瞬间红透了。
她很清楚任晓霞说的是什么，毕竟她们两个太熟悉了，根本不用仔细说就明白互相在想什么。
可越是如此，白玉越是有些不太适应。
她慌忙低下头：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装。”
任晓霞戳了戳她的手背：
“刚才谁眼睛都快黏在人家身上了？王锦这孩子看着木讷，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你主动点，说不定就成了。”
白玉偷偷抬眼，望了望王锦的方向，她的心跳像是擂鼓一样，在胸腔里咚咚作响。
“我……我怕他觉得唐突。”
她的声音带着点颤抖：
“而且，我们是师生……”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师生。”
任晓霞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要是实在害羞，那就不说，但你们可以先更加亲密一点啊！你想想，要是明天发生点什么，那机会可就永远都……”
她没再说下去，但白玉明白她的意思。
这毕竟是末日，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白玉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步朝着王锦的方向走去。
……
天台上，王锦看着白玉渐渐平静下来的呼吸，微微皱了皱眉头。
刚才白玉突然说头晕，浑身发软，他才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休息。
他知道林悦可能还在楼下，也猜到她或许会听到些什么，但他没心思去解释。
在这末日里，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本就脆弱，过多的解释反而显得刻意。
林悦年纪小，性子烈，有些道理只能让她自己慢慢想明白。
“王锦……”白玉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小悦她……会不会真的不回来了？”
“会回来的。”王锦很肯定，因为他太清楚林悦这种人是什么人了“她就是一时转不过弯，等饿了，自然会来找我们。”
白玉刚刚点头，就又抬起头：
“对了，王锦，有个事情我要和你说一下，我其实……”
正说着，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像是有人踢到了什么东西。
王锦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轻轻推开白玉，站起身，伸手摸向腰间的MP5：
“看来，不用等她饿了。”
白玉也紧张地站起来，顺着王锦的目光看向楼梯口。
几秒钟后，天台门被猛地推开，林悦站在门口，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不走了。”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这栋楼是大家的，凭什么要我走？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眼不见为净！”
说完，她没看王锦和白玉，径直走到天台的另一边，背对着他们坐下，肩膀却还在微微颤抖。
王锦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冷哼一声。
果不其然，就如同他预料的一样，林悦根本没有那个胆子孤身一人在末日里面生活下去！
她能做的还是只有依靠他们几个。
他低头看了看白玉，发现她正望着林悦的方向，眼神里满是愧疚。
“别想太多。”王锦拍了拍她的肩膀，“先顾好我们自己，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白玉点了点头，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她总觉得，林悦这次的转变，似乎不仅仅是因为生气那么简单。而这份不安，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她的心头，隐隐作痛。
可就在她想要转头睡去的时候，王锦却又问道：
“你刚才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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