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生浑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
可那裸露的躯体却宛若羊脂白玉雕琢而成,每一寸肌肤都流转着淡淡光晕。
肌肉线条利落分明,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紧那罗无差别攻击全场的音波风暴中,他居然毫发无伤,身上连一道血痕都找不到,相比之下,孔于飞简直惨不忍睹。
他半跪在地,浑身浴血,衣服被割裂成碎布条,一道道伤口正向外渗着血。
他喘着粗气,视线死死锁在楚生身上,心中惊骇与愤怒交织。
怎么可能?这小子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更让他心底发沉的是,他最大的倚仗,武具空境重弩·灵煌一式。
也只剩下最后一发弹药。
这柄重弩威力惊人,代价也同样巨大。
每凝聚一发炮弹,就需要喂食大量源质,且一天仅能储有一发。
这种明显被压制的劣势,反而激起了孔于飞一股扭曲的兴奋。
他突然神经质地低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终变成近乎癫狂的大笑: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已经赢定了?”
他一边咳着血,一边死死盯着楚生,眼神怨毒:
“像你这样的所谓天才,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命运永远站在你那边,是不是?”
“所有人都该成为你的垫脚石?哈哈哈……可我告诉你,就算只剩最后一发,也足够轰碎你的傲慢!”
他内心非常清楚,格斗家序列以肉身强横著称,自己拼体魄绝对拼不过。
但灵煌一式的威力,远超同阶,是真正的大杀器。
更何况——这小子肯定也受伤了!不过是强撑罢了。
“这一击,你绝对扛不住!死吧,小子……”
可他话音未落,却猛地愣住。
他预想中楚生要么会爆发速度突进闪避,要么会施展武斗家的防御绝技【铁壁盾防】。
可对方实际的举动……却让他大脑宕机。
楚生居然不知从哪掏出一瓶纯净水,迅速灌了一口,然后直接躺倒在地,疯狂做起交叉卷腹!
孔于飞眼皮狂跳,眉头几乎拧成死结。
这家伙……是疯了吗?
死到临头还在那锻炼?
但箭已离弦,不容他多想。
空境重弩最后一发爆裂弹已然出膛,拖曳着炽烈的蓝焰,如同陨星般精准轰向楚生。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席卷四方,烈焰冲天而起,蓝光吞噬了那道身影。
爆炸中心先是诡异地腾起一阵紫黑毒气,旋即又被一股旺盛的血气红光冲淡,可最终,一切都被毁灭性的蓝色火焰淹没。
“结……结束了……”
孔于飞脱力地向后仰倒,胸腔剧烈起伏,像离水的鱼一样拼命呼吸。
全身伤口都在抽痛,鲜血几乎染红身下的地面,虚脱感如潮水般涌来。
可他嘴角却勾起满意而狰狞的弧度。
那小子等级肯定不高,完全是个不懂战术、只会硬莽的菜鸟。
格斗家职业居然正面硬接狙击手的杀招?
简直愚蠢透顶!
但不得不承认,这家伙邪门得很,那尊石像的追击方式……都让他感到心惊。
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自己就阴沟里翻船了。
不过,胜利终归属于他。
“天才?呵,天才又怎样……”他一边喘息一边喃喃自语,挣扎着想撑起身体,“活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还有几个杂鱼没清理……得尽快处理掉……”
他艰难地翻过身,蠕动着朝帐篷方向爬去,他的急救药品都在那里。
可就在这时,一道高大的阴影笼罩了他。
紧接着,一只脚狠狠踩下。
咔嚓一声脆响,剧痛瞬间席卷脑海,他的手腕被彻底碾碎。
孔于飞发出凄厉的惨叫,猛地抬头看去。
当他看清站在面前的人时,瞳孔骤然收缩,浑身血液几乎冻结:“不……不可能!”
“他妈的,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本该被炸成灰烬的楚生,此刻正屹立在他身前。
虽然浑身皮肤大面积烧焦发黑,模样凄惨,可一双眼睛却亮得骇人。
如同灼灼烈日,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更让孔于飞崩溃的是,楚生居然若有所悟地冷笑道:
“原来你说的一发……是指只剩最后一炮啊……”
话音未落,楚生抬脚再次狠狠跺下。
只听咔嚓一声,另一只手腕也应声碎裂。
“啊啊啊——”
孔于飞发出杀猪般的惨嚎,整个人蜷缩起来。
可肉体的剧痛,远不及他心中惊骇的万分之一。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能站起来?
楚生俯视着脚下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敌人,烧焦的脸上扯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明明已经得手了,空境重弩可是“罕见”级别的武具,爆裂弹威力惊人。
就算是三星非凡者硬接这一击,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可这家伙,为什么还活着?
孔于飞瞳孔震颤,几乎要瞪出血来。
他眼睁睁看着楚生胸前那片被爆裂弹轰得焦黑的皮肤之下,竟有肉芽蠕动新生组织飞速生长。
如同初生婴儿般散发出磅礴的生命气息。
这怎么可能?
他接受不了,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一声刺耳的骨裂声猛地拉回他的神智。紧接着,剧痛如潮水般淹没四肢。
孔于飞发出凄厉的惨叫,手脚已被楚生趁机彻底废掉。
但他毕竟是二星非凡者,以敏捷见长,即便四肢尽碎,竟仍凭借腰腹核心力量拼命翻滚躲避。
不肯束手就擒,也不可能甘心。
楚生眼神冷冽,步步紧逼。
他内心实则也有些感慨,格斗家这个职业,追击能力确实存在短板。
对方都已这般模样,自己却还得费如此大的功夫才能将其困住,连吐丝技都被躲开。
这人到底是什么职业?
逃命的本事简直点满了,他不得不防着对方还可能藏有后手,因此行动格外谨慎。
其实若将天赋换成【魅魔真身】,一记“媚眼如丝”早该结束战斗。
但【交叉卷腹】不能卸。
今天的复活次数已经用尽,他绝不能再用生命冒险。
刚才,真的只差一丝就满盘皆输。
他早知道孔于飞藏有一发致命的激光炮,因此提前用【浓缩砒霜】主动触发“濒死”,再靠交叉卷腹卡在“免疫死亡”的新生状态上,可若时机稍有偏差,此刻昏迷倒地的就是他自己。
到那时,对方哪怕只剩一把手枪,都足以取他性命。
生死一线。所有底牌耗尽,包裹道具也已用光。
能活下来,是靠精准的计算、职业的配合和那么一点不可或缺的运气。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
楚生终于将已成“人彘”的孔于飞逼进死角。
背后是断裂的墙体,锈蚀钢筋如囚笼般纵横交错,封死了所有退路。
他一脚踩在对方塌陷的胸口上,阻断了敌人最后的挣扎。
“呕…咳……”
孔于飞大口吐着血,望着楚生抬起那足以终结他性命的拳头,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下来。
他这一生杀过许多人,见过无数绝望的面孔,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感受到自己的终末。
天光微亮,朝霞如血,映在他逐渐涣散的瞳孔中。
就在这一刻,一股强烈的求生欲让他陡然清醒。
“等…等等!你已经赢了…没必要急着杀我!”
孔于飞大声嘶哑地喊道,鲜血不断从嘴角涌出,“我们可以谈谈…和解!对,和解!”
楚生几乎气笑。拼到你死我活,底牌尽出,现在想和解?
孔于飞却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急迫地仰起脸,挤出扭曲的笑容:
“小兄弟,你如此年轻,就有这样的实力和心性……绝对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你未来的路还长…但你可知,在这世上想成为强者,光靠天赋远远不够!”
他喘息着,语速越来越快:
“你需要资源!需要钱!需要人脉!这些我都有…只要你放过我,我所有的积蓄、武具、甚至我的妻女…统统都可以给你!”
见楚生眼神依旧冰冷,他慌忙补充:
“还有这把空境重弩,罕见级武具…稀有程度你应该清楚!我教你收容方法…教你如何使用!放过我…这些就都是你的!”
楚生的拳头,仍在半空微微停顿。
孔于飞眼底,终于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晨风凛冽,东方天际已被朝阳染成一片血红。
楚生的脚死死踩在孔于飞的胸膛上,力道之大,几乎能听见肋骨不堪重负的呻吟。
孔于飞口中不断溢着血沫,可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仿佛濒死之际的某种回光返照。
或许这是他咒印职业的天赋,越近死亡,神志就越发清醒。
“兄…兄弟…听着,听我说!”
孔于飞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翻涌的声响:
“你赢了……彻彻底底地赢了!我承认,我败了,败得心服口服!”
楚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俯视着他,眼神冷硬得像深潭里的石头。
“杀了我…杀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孔于飞急促地说道,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一具尸体,加上我身上这点破烂东西…能有什么用,都是垃圾,我的命也是垃圾!但活着不一样,让我活着,对你价值大得多!”
他竭力想挤出一个诚恳的表情,尽管满脸血污使得这个表情显得异常狰狞,
“我可以做你的奴隶!哪怕废掉我的手脚,把我变成一条只能爬的狗也行!我不在乎!我只要活着…我只求能喘气,能看见明天的太阳求你了!”
楚生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似乎真的在思考。
孔于飞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希望的火焰顿时在眼中疯狂燃烧,连忙说道:
“相信我!我的命捏在你手里,我怎么敢骗你?留着我,我能帮你做事,我知道很多秘密…关于这个世界,关于非凡序列,关于其他聚集地和怪物的分布……”
“这些情报能让你少走无数弯路,能让你得到更多更好的战利品!”
“你是个聪明人…兄弟,你如此强大,未来注定不凡,何必纠结于眼前这点毫无意义的杀戮?”
“利益…利益才是永恒的,我可以帮你获取更多利益。”
一阵带着寒意的晨风吹过,卷起地上细微的沙尘。
楚生终于微微动了动,他抬起头,并没有看见天边那轮完全升起的朝阳。
但下一秒,生与死的恍惚之间,孔于飞看见了。
看见了阳光从楚生脑后照射而来,在他的面部轮廓上镀上一层暗红色的光边。
令他乍看之下犹如一尊自地狱归来的修罗神像。
楚生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
“呵。”
这一声笑,让孔于飞脸上的哀求瞬间凝固。
“说得真精彩,”楚生的声音很平静,“每一句都很有道理,逻辑完美,利益动人心。”
“真的,我差一点……就心动了。”
孔于飞瞳孔骤然收缩。
“钱,很重要,知识,很重要,力量,更重要。”
楚生像是自言自语,脚底却开始缓缓用力,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在他腿上凝聚蓄势。
“你说的这些,对我确实很有用。”
“不…等等,我还可以——”
孔于飞惊恐万状,嘶声力竭地想抛出更多筹码。
但楚生打断了他,声音陡然变得冰寒刺骨,蕴含着滔天的杀意。
“但是,我拒绝。”
“为什么?”
孔于飞发出了绝望而不解的尖啸,“杀了我你什么都得不到,你明明可以……”
“因为有个声音告诉我,”楚生打断他,蓄力已至顶峰,脚下的骨骼发出清晰的碎裂声,“那六个我连名字都叫不出的兄弟……他们告诉我……”
他的身体骤然下压,全部的力量集中于脚底,轰然踏落。
“没有你,对他们很重要!”
“不!”
孔于飞最后的求饶和疑问,被一声沉闷又清脆的颅骨爆裂声彻底打断。
噗嗤一声后,红的白的,混杂着破碎的骨头,猛地溅开。
世界骤然安静了,只剩下风吹过旷野的呜咽声。
楚生缓缓收回脚,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脚下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
看着那片狼藉的血污,任由冰冷的晨风拍打在他的脸上身上。
过了许久,他才对着那轮彻底升起的红日,扯出一个冰冷而复杂的笑,低声自语:
“确实你说得的确不无道理……只可惜,你他妈忘了问一句。”
“那些被你踩在脚下的人,他们想不想要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