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伫立在原地良久,她紧握着双拳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她终于收回了目光,望向李川。
“你……”
“诶诶诶!先说好了,这件事我可没干涉你,是你决定要杀张立阁和他的人,我可没说几句话。”李川立刻摆手。
这个女人一张口,他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朵朵的话被堵在咽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更加郁闷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如此后果?”朵朵问道。
“这重要吗?”
“重要!因为你知道,但不告诉我。”
“我说了,后宫不得干政,再说了我又不是你的谋士,有些话在当时从我口中讲出来,你听么?你信么?”李川自嘲道。
朵朵哑口无言。
她其实打心眼里,是不想李川那么聪明,还对这些事情插手的。
但是局面变成这样,她好像除了信任李川,已经别无他法。
从李川这些日子的表现来看,第一,他是真的想河北的百姓过得好。第二,他跟长安的势力集团是有仇怨在的,这一点可以说跟朵朵相同。
与其相信张立阁这种两面三刀的人,不如相信李川,更重要的一点,李川在河北没有任何根基,扶持起来,也会更好掌控。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就要想办法解决,你也听到了,等我父汗回来,他看不到成绩,你的百姓会死得很惨。”朵朵陈其利弊。
闻言李川心中狂喜。
这个女人终于想通了。
河北,已经在这一系列的事情之中,为他扫清了大部分的障碍。
接下来,就是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我听说,还有许多不愿意依附于你的官员,被关在牢狱之中?”
“那些都是老迂腐,根本不愿意为我做事,我本来打算全杀了的。”
“中原有很多官员是张立阁之流,也有很多官员,是狱中那些,他们对主子很忠诚,只要你收服了他们,这样的忠诚就会汇聚在你的身上。”
“可是,办法我都试了,不可能。”
“如果是我出马,就有可能。”李川缓缓说道:“先启用这些人,搭建河北的上层官员结构,然后再让他们去培养下层官员,至少河北的运作不会瘫痪。”
此言,让朵朵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思索。
她必须要在脑海中过一遍,分析这件事情的风险。
“放他们出来,他们只听你的,这会让我很不安。”朵朵很直接,没有拐弯抹角。
“我可以控制很多人,但你只需要控制我。”李川笑道。
“好!”朵朵似是想了很多,终于点了点头,“但是从今天开始,你还有你的人,要全力配合我,包括你的三千工匠。”
“自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李川痞笑道,“而且你是想用河北证明自己的政治能力,而我是想保住河北的百姓,利益相同,这才是你最放心的。”
“我给你一天时间,去说服那些官员,办不到,明天我就让他们人头落地。”朵朵说着,朝着自己的手下招了招手。
突厥人牵来一匹马,她翻身上马留下李川,扬长而去。
李川看着朵朵的背影,疯狂地压制着心中涌现的笑意。
终于,终于走完了最艰难的一步。
只要朵朵愿意放权,那他的宏伟蓝图,就有了开启的机会。
这个女人想利用他,而他何尝不是想利用这个女人。
不过,也得亏有这个女人在,万一全是那种喊打喊杀的突厥人,他的操作空间将会变得极小。
“女人终究是女人,好骗呐!”李川在心中感慨道。
事不宜迟,他当即徒步来到了蓟城的牢狱之中。
突厥人将该杀的人都杀了,原本应该塞满犯人的牢狱,此时塞满了河北的各类官员。
牢狱不大。
也就能装下上百人的规模。
河北地界这么多官员,除了死去的,就剩下这么一点还有气节的。
确实有点可悲。
河北只是一个缩影,实则大武对边陲的掌控力,已经被削弱到了极致。
各大家族,封疆大吏掌控着军政大权。
长此以往,朝廷迟早会被彻底架空,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乱。
李川走在阴暗潮湿的牢狱之中。
各处老鼠的叫声此起彼伏,躺在牢中的官员听到李川的脚步声,许多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躺了下去。
仿佛已经认命,对外界任何事情都不关心了。
“河北遭难,你们自诩天下父母官,却躺在此地等死,岂不令人耻笑?”李川的开场白,是一句直戳心窝子的嘲讽。
“哪来的黄毛小儿,胆敢对我们指手画脚?你懂个屁。”
“滚出去,我们以死明志,也不会给突厥人当狗。”
“一定是突厥人派来的说客,呸!”
…………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义愤填膺,本来死气沉沉的牢狱之中,此刻变得喧闹无比。
李川找了个凳子,坐在走道之间,面带微笑的听着这些人的辱骂,不说话,没动作。
终于,这些人骂累了,声音稀稀拉拉直至熄灭。
“骂啊!接着骂!河北生灵涂炭饿殍满地,你们除了逞口舌之力,还有什么用?”李川再次出言嘲讽。
砰!
一个两鬓斑白,穿着囚服的中年男人猛地撞击在木柱上,瞠目怒视着李川,“小儿,有本事把门打开,老夫与你过过招。”
“无能的狂怒之后,就想逞匹夫之勇!”
“过来,你有本事过来,看老夫不教你做人。”
“做人?呵呵呵!我比你们通透。”李川嘲笑道:“你们是自命清高,将百姓交到张立阁的手中,本该每人一天发一斤粮,到百姓手中只有三两,哈哈哈!”
“张立阁?那就是一个畜生,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家奴,老子要是出去,必先要他的命。”
“若不是他,蓟城绝不会陷落得如此之快,河北何至于生灵涂炭。”
“他该死!”
李川点了点头,“嗯!他确实死了,就在刚刚,当着所有百姓的面,被砍了头。”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良久,两鬓斑白的男人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怎么可能,谁干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