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辰一袭华服,坐在马背上,像个翩翩公子。
皮囊是好的,只是这皮囊之下的灵魂又蠢又坏。
此时那些工匠正在捡起地上散落的金银,武辰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浓浓的嫉妒。
千两黄金,十万两白银,这对一个国家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对一个普通人来说,那是一笔巨款。
可是这一笔巨款此时落到了李川的手中,凭什么李川在皇帝面前挤出了几滴眼泪就能得到这么大一笔钱?
武辰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嘴角不动声色地扬了扬。
这一大笔钱迟早是他的。
“燕王殿下,出门在外,财不外露啊。”武辰策马来到李川的面前。
站在李川身后的李珣,本能地低了低头。
好在他穿着普通,又有李川的遮挡,并未引起武辰的注意。
“富贵不外露,无异于锦衣夜行。”李川手里抓着一个金元宝,放在鼻尖狠狠地嗅了嗅:“金子的味道。”
被李川狠狠地炫耀了一把,武辰此时无可奈何,只能冷哼了一声,又策马来到阿史那朵朵的面前。
“我们陛下命我与你们同行,你们打算在何处归还人质?”武辰问道。
“卫州交界。”
卫州交界,属于河北南端,在洛阳以北。
突厥人占领了河北全境,在卫州屯有重兵,只要他们想,可以在三日之内围困东都洛阳。
洛阳向西就是长安。
突厥人占领河北,就像一根钢针,狠狠地刺在大武这个庞然大物的身上,距离心脏只有咫尺之遥。
和亲求和,不过是缓兵之计,如果不能彻底击溃匈奴,大武的江山社稷就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那事不宜迟,走吧!”武辰不再看李川一眼,纵马带着他上百护卫,疾驰而去。
“出发!”阿史那朵朵一声令下,庞大的队伍开始缓缓地朝着卫州而去。
李川和李珣策马,带着三千工匠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李珣的目光紧盯着前面,眸子里迸发着浓烈的杀意。
他的异样李川早已察觉。
不动声色地叹了一口气,李川说道:“现在我们势单力薄,不要做冒险的事情,他只不过是一个小角色,按照我的计划走,我要的不是他死,而是生不如死。”
“哥,我还没糊涂到那种地步,从今往后,我听你的。”李珣目光坚定地看着李川。
李川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身后那些工匠一个个垂头丧气,还有人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渐行渐远的长安城墙。
没有人会喜欢背井离乡,当他们知道自己被选中,要跟随李川前往河北的时候,不知道抱着自己的亲人哭了多少回。
他们也觉得此去九死一生。
从离开长安城那一刻开始,他们的命运就已经和李川深度捆绑。
他们也想拒绝,可是皇命难违,他们承担不起抗旨不尊的后果。
所以他们每个人在心中不知道骂了李川多少遍。
对于工匠们的情绪,李川没有选择去干涉,这些人的家属都在长安,他们不敢跑,也跑不起。
除了在他的手下好好干,生也好死也罢,他们别无选择。
从长安到卫州,大部队行程需要两个月。
他们人多,又带了太多的东西,靠着两条腿,前进的速度并不快。
一路上,李珣小心翼翼不过多的露面,不过多地与武辰的人接触。
他这张脸,武辰是认得出来的。
在到达卫州之前,不能多生事端。
所以李川带着三千工匠,一直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偌大的队伍明显分成了两拨人,一波是和亲队伍,一波是李川和他的三千工匠。
一路上,武辰的人时不时的就来探望李传一番。
双方虽然没有交流,但是武辰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他对马车上的金银财宝很感兴趣。
他肯定不敢明着动手,在到达卫州之前,李川又紧跟着和亲队伍,就凭他手中的一百来人想动手又不被人发现,极其困难。
可是一旦到达卫州,双方一交接,有突厥狼骑在侧,他动手的难度就更大了。
理论上来讲,武辰没理由觊觎这些金银,风险太高,一旦败露,可能把命交代上。
但,就怕蠢人灵机一动。
李川不得不防,哪怕是晚上在野外安营休息的时候,他和李珣都是轮流盯梢。
若是有什么意外,可以及时预警。
毕竟这一次,护送和亲队伍的是禁卫军,他没有带任何的护卫,也无法调动禁卫军。
可若当真发生意外,这些禁卫军一定会过来保护他。
深夜。
旷野之中,和亲队伍的营帐连绵一大片。
从空中俯瞰,可见点点火光,在营帐之中闪烁。
很多人都已经入账休息,但也有很多人睁着眼难以入睡。
其中一个就是武辰。
他在营帐中辗转反侧,虽然嬴政中的灯火灭了,但是他的眼睛却是亮的。
在黑暗中泛着寒芒。
“再不动手就真的没机会了。”古城心心念念着那些金银,心中瘙痒难耐。
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在路上动手,他的人手显然不够。可若是到了卫州,有了突厥人的庇护,他就更不可能得手了。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吗?
武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欣喜,他想到了一个妙招。
“既然抢的风险有点高,那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偷。”
“反正李川的手下全都是工匠,他们的警惕性低,就算不慎被发现了,我也可以轻易全身而退。”
“我简直就是个天才。”
终于想通了之后,吴川立刻起身,穿好衣物。
门口的两个守卫已经昏昏欲睡,听到营帐门帘被打开的声音,他们猛地肃立。
“去,把人给我召集过来,记住别让人发现。”
“是!”
……
李川的营帐在最边缘,他们离开长安已经半个多月,那些工匠也已经认命了,该吃吃该喝,时间到了,倒头就睡。
所以那一片,鼾声此起彼伏。
李川躺在营帐内,前半夜是他盯梢,现在已经是后半夜,这活已经交给了李珣。
但不知为何,今夜他辗转反侧,始终不能入睡,心中隐隐有一股莫名的不安。
“唉!睡不着就别硬睡,这又没有娘们给你泻火,出去走走吧。”李川叹了一口气,披上一件外套,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刚走出营帐,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