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没立刻动身,让那小丫鬟在廊下等了一会儿,自己则折返回去,叫上了那四个一同前来的护卫统领。
人多心里才踏实。
“走吧,不是说你家小姐正等着?”
王彦对丫鬟道。
丫鬟看了看他身后四个凶煞汉子,欲言又止,终究没有阻拦,低头在前引路。
花魁的待遇果然不同凡响。
穿过几重精致院落,来到一处更为幽静的独栋小楼前,环境雅致得不像是青楼,倒像官家小姐的闺阁。
丫鬟推开主卧房门,侧身示意:
“王公子请进。”
她自己却垂手立在门外,没有进去的意思。
门开的瞬间,一股清冷的幽香扑面而来。
屋内地面竟铺满了厚厚的雪白绒毯,奢华得晃眼。
换了身轻薄纱质睡裙的如玉,正慵懒地斜倚在贵妃榻上,凝脂般的肌肤在薄纱下若隐若现。
她媚眼如丝地望了过来,与王彦目光相接时,却又微微低头,嘴角勾起一抹羞涩的笑意。
这女人,骚起来像勾魂的妖精,装起清纯又似大家闺秀,反差之大,饶是王彦也暗自咋舌。
这演技,搁前世绝对是影后级别,吊打那些外八县只会穿瑜伽裤摆拍的。
能混成花魁的,果然没一个简单角色。
“公子?”如玉痴痴笑道,声音又软又媚,“难道要一直站在门外,让奴家空等么?”
王彦对自己“时灵时不灵”的自制力还是有点数的。
他对护卫使了个眼色,迈步进屋,口中赞道:
“如玉姑娘风姿,果然名不虚传……”
话未说完,他目光猛地顿住。
陈子昂像条死狗似的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这是?”王彦心头一紧。
如玉瞥了一眼,浑不在意,反而摇曳生姿地靠了过来,莲步轻移间暗香浮动:
“公子何必让这等他人扰了良宵?不如…让奴家伺候公子安歇?”
她吐气如兰,眼神勾魂摄魄。
王彦下意识后退半步。这动作却惹得如玉一阵娇笑,花枝乱颤:
“咯咯咯…公子怕什么?奴家又不会吃了你。”
薄纱随着笑声轻轻晃动,风光无限。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认识?”
王彦稳住心神,语气转冷。
他可没那个自信让花魁对他一见钟情。
更不相信天上掉馅饼,因为那多半是陷阱!
如玉脸上的媚笑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冰冷而邪气,声音也陡然沉了下来:
“才几日不见,王相就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奴家了?”
王彦一惊,几乎是本能反应,他右手闪电般探向腰间,那里藏着防身的匕首。
“呵,”如玉见他如临大敌的模样,嗤笑一声,摊开双手表示无害,“王相不必紧张,奴家今日…并无恶意。”
她语气带着揶揄:“前些时日,王相在府中不是扬言,要将小女子赏给府中下人?这么快便忘得一干二净了?”
轰——!
王彦脑袋里仿佛有惊雷炸响,浑身汗毛倒竖。
“你是那晚的刺客。”
他脱口而出,猛地转身就想夺门而逃。
然而,眼前一花,如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已挡在门前,脸上挂着猫捉老鼠般的玩味笑容:
“啧啧啧,原来位高权重的王相爷…也这般怕死呢?”
废话!他能不怕死吗?
不怕死他逛窑子还带四个保镖干嘛?!
不过,电光火石间王彦也反应过来。
对方若真想杀他,凭她那晚展露的鬼魅身手,他早就是具尸体了,根本没必要绕这么大弯子。
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将手从匕首上移开,走到屋内那张摆满精致小菜的圆桌前坐下,自顾自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推向如玉的方向:
“那么…如玉姑娘,或者说…女侠?可是已经找到了那晚想要的答案了?”
女人款款走来,姿态优雅地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却缓缓摇头:
“我不叫如玉。”
王彦忍不住皱了下眉。
他明明没问名字,这女人偏要纠结名字。
这沟通模式,简直跟他前世遇到的那些脑回路清奇的小仙女一模一样。
永远在答非所问,选择性接收信息。
“我的名字……”
女人放下酒杯,起身目光锐利盯着王彦,一字一顿道,“叫陆、红、雪,白衣圣女陆红雪”
说完,她眼底尽是傲然,嘴角甚至勾起一丝预见到对方震惊、惶恐甚至跪地求饶的玩味弧度。
她可是白衣圣女陆红雪。
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王彦此刻的表情,必定精彩万分!
然而,王彦的反应却让她大跌眼镜。
只见他仅仅愣了一瞬,眼神里掠过茫然,然后便极其敷衍地点点头:
“哦,陆红雪…好名字。”
“没了?!”陆红雪惊愕地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就这反应?一句轻飘飘的“好名字”就完了?!
他不应该吓得跳起来?
不应该脸色煞白、冷汗直流?
不应该为自己那晚的“狂言妄语”拼命道歉求饶吗?!
为何…为何如此平静?
王彦看着她震惊又带着点气恼的表情,一脸真诚的茫然:
“不然呢?陆姑娘…还有何指教?”
他是真不知道这名字代表什么。
陆红雪胸口微微起伏,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和被轻视的恼怒涌上心头。
她行走江湖多年,何曾被人如此无视过?
尤其对方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员。
好!很好!王彦!你成功惹恼我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的狡黠。
既然名头吓不住你,那就换个方式。
“指教谈不上…”
陆红雪忽然展颜一笑,那笑容瞬间变得妖媚入骨,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戏谑。
她莲步轻移,带着一阵香风靠近王彦,纤纤玉指看似随意地搭上自己睡裙的系带,声音又软又糯:
“只是觉得…长夜漫漫,王相爷方才夸奴家风姿无双…不如…让奴家好好报答一番?”
说着,那根细细的系带,在她指尖被轻轻拉扯,本就轻薄的睡裙领口,顿时又敞开了一丝,露出更多令人血脉贲张的雪腻春光。
王彦只觉得一股热血“嗡”地冲下头顶,头大了!
鼻腔里全是她身上那股惑人的冷香,眼前是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和若隐若现的曼妙曲线。
他放在膝上的手瞬间攥紧,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要命!手段果然狠辣。
他拼命甩开脑子里的欲望,克制着不被欲望支配,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只要陆红雪的手指再动一动,或者她再靠近一寸,他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化身禽兽扑过去。
陆红雪紧紧盯着王彦的反应,低头看了一眼王彦腹部三寸,心中生出得意的快感,刚刚被轻视的恼意消退不少。
这男人,明明欲火焚身,偏偏还要硬撑。
一点都没有寻常男人那种色授魂与、任她摆布的乐趣。
她瞬间失去了继续戏弄的兴趣。
脸上妖媚的笑容如同潮水般褪去,重新恢复了那种带着疏离的清冷,甚至有些意兴阑珊。
她松开捏着系带的手指,随意地拢了拢衣襟,退后一步,在旁边的绣墩上坐下。
“算了,不逗你了。”
陆红雪端起酒杯,语气平淡,仿佛刚才那场香艳的挑逗从未发生:
“回答你之前的问题。‘答案’没找到,人死了。”
王彦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同时心里又莫名有点空落落的。
他赶紧灌了口酒压惊,顺着话题问道:
“死了?谁?”
“我师傅,白衣教教主。”
陆红雪晃着酒杯,眼神有些复杂:
“那晚我去你府上…就是奉命师傅之命…等我赶回总坛…他已经死了。”
她语气黯然:“现在是师娘当家了。”
“师娘?”
“嗯,自从8岁加入白衣教师娘便带我极好。”说起师娘,陆红雪眸中带着崇拜。
“我这次来京城,一是接收飞仙楼,这地方对我们白衣教至关重要。二嘛…”
她抬眼看向王彦,眼神在他身上游移:
“就是奉师娘之命,来办点事。”
至于是什么事,她没明说,王彦也没追问。
王彦心中念头飞转。
白衣教…飞仙楼是白衣教的产业?
换句话说,白衣教和林世藩有关?
或者直接就是他黑手套?
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