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
随着太监的高声唱和,百官齐跪,口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龙椅侧后方垂下的珠帘,又扫了一眼站在对面,老神在在的林世藩。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女帝慕容缨在仪仗簇拥下升座后,象征性地处理了几件无关紧要的政务。
就在王彦以为今日能平安度过时,御史台御史大夫,手持笏板,大步出列,声音洪亮,带着一股悲愤之气:
“陛下!臣李刚,弹劾当朝副相、户部尚书王彦。”
此言一出,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王彦身上。
王彦心中一凛,这王辉是炎朝最大的喷子,为人执拗,不站队任何一方,通常被他咬到的人,不死也要蜕层皮。
他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喷子。
李御史继续朗声道:
“臣弹劾王彦,纵容家奴,仗势欺人,谋财害命,其罪有三。”
“其一,王彦府中管事王福,仗相府之势,于京郊强买良田百亩,田主不从,竟被其家奴活活殴打致死!”
“其二,王彦纵容家奴,于东市开设商铺,强买强卖,哄抬物价,致使民怨沸腾,更有商户因不肯低价出让铺面,被其爪牙打砸抢掠,家破人亡。”
“其三,亦是罪大恶极,王彦府中一名唤翠琴之婢女,仗着相府威势,于西市公然行凶,与人口角便拔剑相向,致人重伤,此女凶悍异常,视人命如草芥!
若非相府包庇,此等恶奴焉能逍遥法外?此皆王彦治家不严,纵奴行凶之过,请陛下明察,严惩王彦及府中恶奴,还百姓一个公道。”
李御史的声音在空旷的金殿上回荡。
无数道目光全都死死盯在王彦身上。
王彦一脸懵逼,旋即猛地看向林世藩,却见对方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入定老僧。
“陛下,纯属污垢,颠倒黑白,臣对此指控一概不认。”
他瞬间明白了。
这是林世藩对他出手了,可让他想不通的是,这李刚是出了名的倔驴,林世藩怎么说动他的?
龙椅上的女帝面无表情,眼神深邃如寒潭,正冷冷地注视着他,看不出喜怒。
但王彦能感觉到,那目光深处,除了帝王的审视,似乎还带着一丝玩味。
“哦,王卿可有实据?若是空口白凭,朕如何能信?”
李刚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张,上面依稀可见斑驳血迹:
“陛下,若非有确凿的人证物证,微臣岂会弹劾王彦,这是证词,证人现正在京兆府等候,若陛下不信,可唤来御前询问。”
女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王彦:
“王卿,你可有话要说?”
“陛下,此事有待调查,恳请陛下与臣三日,三日之内,臣定当调查个水落石出。”
李刚弹劾的这两人相当于他现在的左膀右臂,况且福伯与翠琴二人近些天一直在府里忙着他交代的事情。
根本没有时间出去作乱。
李御史满脸的义愤填膺,指着王彦怒叱道:
“证据确凿,你休要狡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女帝将视线从王彦身上挪开,扫视群臣:
“众爱卿以为如何?"
几乎是在女帝问出的同时,林世藩派系的所有官员皆独步出列,连弹词都是一样的:
“臣等附议。”
“附议NM,你们调查过吗?你们能确定证词是真的?你们在现场?”
王彦指着那群墙头草破口大骂,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下福伯跟翠琴二人。
这是李刚有高声喊道:
“臣弹劾副相王彦公然藐视朝堂,口出污言秽语。”
“够了!”
女帝重重一拍桌面:
“既如此,先将二人收监,待三司会审后朕自会定夺,退朝。”
说完,女帝直接走入内殿。
王彦急忙追上李御史:
“李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刚撇了一眼他,冷哼一声:"证据确凿,没什么好说的,若不能将此二人伏法,我李刚就不配做御史大夫。”
李刚拂袖而去,端的是刚正不阿。
他不再犹豫,脚步匆匆,几乎是跑着穿过长长的宫道,直奔御书房。
沿途的宫人侍卫,看到他阴沉似水的脸色,纷纷避让,不敢直视。
“臣王彦,求见陛下!”
他站在紧闭的御书房门外,声音有些急促。
里面沉默了片刻,才传来女帝慵懒的声音:“进。”
王彦推门而入。
御书房内,慕容缨并未如往常般坐在御案后批阅奏章,而是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白玉镇纸,神情惬意。
“王卿,刚下朝就急着见朕,所为何事?”
女帝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平淡,仿佛刚才金殿上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王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姿态放得极低:
“陛下,臣冤枉,李刚御史所奏,纯属林世藩构陷,福伯与翠琴二人,这些时日一直在臣府中操持要务,从未踏出府门半步,何来强买田地、行凶伤人?此乃林贼眼见臣追查盐引之事触动其根本,故施此毒计,欲断臣臂膀,阻挠陛下圣意啊。”
他是真有点着急了,试图将此事与盐引案联系起来,引起女帝的重视。
慕容缨终于抬眼,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
“哦?王相的意思是,李刚身为御史大夫,国之诤臣,竟也被林相收买了?”
“这……”
王彦语塞。他若有实据证明李刚被收买,刚才在朝堂上就掀桌子了,何必等到现在?
他强自镇定,转换策略:
“陛下,臣虽暂无铁证指证李刚,但福伯与翠琴二人清白,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恳请陛下开恩,暂缓收监,容臣三日,只需三日,臣定当查明真相,揪出幕后黑手,给陛下一个交代。”
他重重叩首,发出沉闷的声响,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这二人一个于他有救命之恩,一个一辈子都在为他王家操心,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二人。
慕容缨看着他伏地的身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白玉镇纸,心中冷笑:
王彦啊王彦,你可要狠狠反击,你们斗得越狠越好,斗得两败俱伤,朕才能坐收渔利。
女帝心中念头飞转,帝王心术,平衡之道。
这一幕她曾在心中期盼过好久了,他们终于狗咬狗起来。
她岂会答应王彦的请求?
慕容缨脸上露出一丝的为难和无奈,轻轻叹了口气:
“王卿,你的忠心,朕是知道的,但国有国法,李御史当朝弹劾,人证物证俱在,满朝文武,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朕若因你一言便徇私枉法,搁置三司会审,如何服众?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这朝廷法度,岂非成了儿戏?”
她坐直了身体,语气变得语重心长:
“朕理解你的心情,你要相信清者自清,若他二人真如你所说清白无辜,三司会审,自会还他们公道。王卿,你要相信朝廷的法度,更要相信朕会秉公处置。”
[靠,就是不帮咯?朝廷要有法度,你这个女皇帝还能做得那么窝囊?]
[亏我还想想着用惊喜作为交换。]
王彦心中无能狂吼。
到到他心声中惊喜二字时,女帝摩挲镇纸的动作一顿:
“朕有个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
女帝话说一半,就顿住了。
王彦只愣了一瞬,便明白女皇帝的意思。
随即将手伸入怀中,取出系统空间里事先炒好的半卷《练兵方略》递给女皇帝。
“臣最近偶得一本奇书,特此献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