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梦瑶被高雯气得神色不自然的时候，一个带着几分戏谑和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了。
“啧啧，一个北师大，一个人大，都很厉害。”
陈凡靠在塑料椅背上，手里慢悠悠地转着啤酒杯，眼神似笑非笑地落在李梦瑶身上，
“梦瑶，你是艺术生，以后可以当老师、当艺术家。高雯是法学院的，以后可以当法官、检察官、律师，你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这话看似在附和夸赞，实则刀刀见血，精准地戳在了李梦瑶最痛的点上！
既点明了她艺术生的身份，暗示其分数含金量不足，又用两人以后的工作方向来对比，让李梦瑶直观的感受到她和高雯的差距。
李梦瑶的脸瞬间由青转红，又由红转白，捏着纸巾的手指关节都发白了。
她恨不得用眼神把陈凡和高雯一起剜了，但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林子豪还在旁边，她只能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谢你的祝福了，陈凡。”
陈凡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他就喜欢看这种绿茶吃瘪又不得不维持体面的样子。
他冲着梁珂隐蔽地眨了下眼，那意思分明是：“哥们儿这补刀如何？”
梁珂举杯示意“干得漂亮”。
这场烧烤夜宵的后半段，气氛就变得十分微妙了。
李梦瑶彻底没了之前孔雀开屏般的心思，蔫蔫地坐在那里，食不知味。
三个男生依旧大大咧咧，把酒言欢。
散场时，已是深夜。林子豪鼓起勇气，凑到李梦瑶身边，语气带着讨好：“瑶瑶，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李梦瑶正一肚子委屈和火气没处发，但看了看林子豪诚恳又傻气的脸，想到此刻没有别人关心自己，只好勉强点了点头。
梁珂拍了拍肚子：“行，那我也回宿舍收拾东西了，陈凡，你呢？”
陈凡刚要说话，却听见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陈凡。”高雯忽然开口。
在众人有些诧异的目光中高雯，语气自然，甚至带着一点不容置疑的淡然：“你送我回去吧。”
“啊？我？”
陈凡一愣，指着自己鼻子，有点懵。
高雯在他印象里，那可是独立自强女中豪杰，回家这段路也不算偏僻，她怎么还自己提出要人送？
梁珂则是立刻露出暧昧的“我懂了”的笑容，用手肘撞了陈凡一下：“可以啊凡哥！那护花使者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兄弟们先撤了！”
说完，梁珂拉着还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林子豪，以及一步三回头、脸色更难看了的李梦瑶，嘻嘻哈哈地走了。
原地只剩下陈凡和高雯两人。夜晚的凉风吹过，带着烤串的余味和远处城市的喧嚣。
陈凡挠了挠头，看着身边异常安静的高雯，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突然这么淑女，我还有点不习惯呢。”
高雯轻轻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懊恼，但很快消失不见。
她率先朝前走去：“少废话。走吧。”
这下对味了。
陈凡呵呵一笑。快走两步跟上，与高雯并肩而行。
两人一时无话，气氛有点微妙的安静。
只有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缩短，又拉长。
走了一段，高雯忽然轻声开口，问了一个完全不符合她“人设”的问题：“陈凡，你说……大学里，是不是很多人都很快就开始谈恋爱了？”
陈凡随即嗤笑一声：“那当然了，没看到刚才那个小胖子吗？很多人高中都憋不住了，更不要说大学。”
高雯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有些朦胧。
“我看网上很多人都这么说，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年轻人做事情哪有什么考虑。一时看对眼了就谈，看腻了就分手，就那么简单。”
这么草率？
高雯沉默了几秒，才又低声问：“那……你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什么最重要？”
陈凡这会儿感觉出一点点不对劲了，今晚高雯的问题怎么都怪怪的？
不过陈凡还是非常认真地回答了高雯的问题：“这个嘛……依我看，首先是颜值得对眼吧？虽然有点肤浅，但第一印象确实很重要。”
“当然，最重要的是在一起之后的磨合。世界上没有天造地设的一对，反正我没见过。”
“很多人谈恋爱之前根本没见过对方，如果在一起之后不能求同存异，不愿意为对方付出，不愿意一起克服困难，那无论初见时有多么惊艳，也不过是荷尔蒙的冲动罢了。”
陈凡说得头头是道，都是出于上辈子经历的见解。
高雯听后，没有说话，而是轻轻呼了口气，她在心里默念：这么说的话，我算是为了你做出很大的改变了。
又走了一段，已经能看到高雯家小区的大门了。
高雯再次停下脚步，这次她转过头，看着陈凡，眼睛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亮：“陈凡。”
“Excuse me?”陈凡也停下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
高雯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少女特有的、小心翼翼的试探。
“有一个女生，她可能平时看起来有点强势，然后她对一个男生有好感，但是那个男生有点……额……有点笨。”
“你说，她该怎么办？”
夜风吹拂着高雯额前的碎发，她的眼神里有一种陈凡从未见过的、混合着紧张、期待和羞涩的光芒。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变得粘稠而暧昧起来。
陈凡当然能听出来，高雯说的那个女生其实就是她自己。
于是陈凡眼睛一眯，问道：“你说的那个男生，我认识吗？”
高雯想了一下，说：“算是认识吧。”
听完，陈凡第一反应是——瞪大眼睛，猛地一拍大腿！
“卧槽，高雯，你不会是喜欢张通吧？”
在陈凡看来，他认识的男生里，有林子豪这样的恋爱脑，有李涛这样的小人，但只有张通算得上是低智商笨蛋。
高雯眼底那一点微弱的光，在陈凡的一声“卧槽”中，渐渐熄灭了。
她看着陈凡，沉默了足足有三秒钟。
然后，高雯恢复了平时那副清冷平静的样子，甚至嘴角还扯起一个极其敷衍的弧度。
“算了，”她淡淡地应了一声，“我就多余问你，谢谢你送我回来。”
等到了家门口，高雯一声不吭地走进去，然后反手把门重重一摔。
砰！
陈凡站在门口一脸的莫名其妙。
什么情况，她吃炸药了？
但出于礼貌，陈凡还是对着门喊了一声：“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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