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铁，饭是钢。
纵使高雯再怎么伤心欲绝，晚饭总还是要吃的。
不过她现在的状态，显然是不太适合下厨，所以陈凡决定亲自动手。
“你会做饭吗？”高雯质疑的语气还带着一点哭腔。
陈凡笑了笑，说道：“如果我跟你说，我是十年后学会的，你信吗？”
高雯愣了一下，然后伸出洁白如玉的小手摸了摸陈凡的额头。
“不烫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陈凡倒也没反驳，感叹一声：“你就当我是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吧！”
“行了，你先去等着，我做好了会叫你的。”
高雯拗不过陈凡，只好在餐桌边坐等。
刚才的话，陈凡说的是真的。
当年一个人窝在出租屋的时候，陈凡确实是自己做饭自己吃，这样省钱。
靠着自己给自己试毒，陈凡练就了一身还算不错的厨艺。
不过那段经历跟高雯比起来，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物质上的困难还可以苟延残喘，但精神上的灾难却很可能会完全摧毁一个人。
陈凡也不知道如果自己跟高雯对调一下，自己能不能顶得住。
大概率，顶不住吧？
所以陈凡现在只想让这个可怜的女孩少一点担惊受怕，少一点压力。
高雯则是坐在椅子上，小脸怔怔地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的陈凡，眸子里的血丝缓缓消退，恢复了几分平日的明亮。
渐渐的，高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最近十天以来的第一抹笑。
这个世界，好像也不算太糟？
四十分钟后，几道家常菜被陈凡端上桌。
红烧肉、西红柿炒鸡蛋、炒青菜。
高雯尝了一下，眼前一亮。
味道出乎意料的还不错，跟她自己下厨都差不多。
这一顿饭，高雯吃的很香。
吃完饭，陈凡主动把碗洗了。
然后就静待深夜降临。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12点。
高雯搬来两张椅子，摆在奶奶的灵位前，她和陈凡就在这里坐一夜。
原本陈凡还以为要跪一晚上，但高雯主动说没必要遵守那些繁文缛节，心意到了就行。
而陈凡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当夜深了，他才感觉到深深的劳累感。
昨天刚通宵，然后就睡了六个小时，好像有点难顶啊？
就在陈凡昏昏欲睡的时候，一旁的高雯又开始说起了心里话。
高雯说到了自己小时候的经历。
“小时候，我总爱趴在奶奶的膝头，听她讲那些老掉牙的故事。”
高雯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奶奶说老家屋檐下的燕子每年都会回来，是因为舍不得旧巢。我就天天仰着头看，直到脖子酸了，真的看见燕子衔着泥飞回来。”
“以前妈妈缝衣服时，我就坐在门槛上玩。妈妈眼睛不太好，总是让我帮她穿针。”
“以前……”
高雯说了很多话，像是在跟陈凡分享自己小时候的经历，但她说这些时始终没有看陈凡一眼，又仿佛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或许，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吧。
“后来因为上学的事，我们一家搬到城里了。那时候爸爸还在糖厂工作，他总是偷偷在我书包里塞两颗桂花糖，糖纸都被捂得发软。”
“现在没人往我书包里塞糖了。”
这句话很轻，却重重地落在夜的寂静里。
这时，高雯心里一动，突然又想起了那个自己非常在乎的问题。
现在，这里只有她和陈凡两个人，不用怕学校的谣言。
或许，爸爸妈妈，还有奶奶都会希望我能遇到一个疼我爱我的男孩吧。
于是，高雯鼓起勇气，红着脸问：“陈凡，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一样落下，在空气中微微发颤。
当这句话问出的那一刻，高雯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她希望听到陈凡说“是的”。
但是，四周静悄悄的，陈凡没有回答。
高雯扭头一看，这才发现陈凡已经睡着了。
想到陈凡在阳台打的那个电话，高雯反应过来。
看来这家伙昨天就去网吧通宵过了，之后都没怎么睡。
这种猪哥行径没有让高雯恼火。
高雯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嘴角却已漾开明媚的弧度。
那笑容像破云而出的月光，骤然照亮了湿漉漉的夜空，美得让人忘了呼吸。
当然陈凡现在看不到，也就不会停止呼吸。
高雯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她紧握双手，紧闭双眼，对着奶奶的灵位，语气虔诚地说：“以后的生活，我会好好过下去的。”
然后，高雯又看了一眼熟睡的陈凡，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定，补充说道：“和他一起！”
说完，高雯脸上浮现出一丝忐忑，和一抹疯狂。
她微微站起身，红唇在陈凡的脸颊上轻轻的印了一下。
做完这些，高雯羞红着脸坐回去，露出甜甜的笑容。
不管他的回答是什么，我的心意都不会改变了！
少女怀揣着亲人离世的伤感，和一丝淡淡的幸福感，在黑夜中，静静等候黎明的到来。
终于，天亮了。
清晨的光照在陈凡脸上，他缓缓醒来，感到胸前有股压力。
低头一看，发现高雯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他同坐一张椅子，趴在胸口睡着了。
卧槽，我昨晚真的睡得跟头死猪一样吗？
陈凡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发现已经九点了，于是便轻轻拍醒高雯。
“醒醒，高雯，醒醒，差不多该送骨灰去墓地了。”
高雯悠然醒来，看到陈凡后，傻傻地笑了笑。
陈凡心里顿时有些慌张。
卧槽，她不能真出什么心理问题吧？
好在高雯心里还是有谱的，很快意识到当务之急是什么。
两人随便洗了把脸，吃了点早餐，就打车去东海市公墓园。
高雯提前联系过了，到了地方就有一队人在等着，帮忙把骨灰下葬。
墓穴封好后，高雯在墓碑前点了香，烧了纸钱，还顺便祭拜了葬在附近的父母。
陈凡全程跟随，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一言不发，表情复杂。
这些年，她都是一个人来祭拜的吗？
想到这里，陈凡有感而发：“高雯，以后清明节，我和你一起来。”
高雯动作一顿，哗的一下站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惊喜，她展颜一笑：“好啊，你可不能反悔！”
陈凡郑重地点点头：“绝不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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