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凡站起来的那一刻，其他考生的目光同时投过来，眼中闪过“原来他就是陈凡”的神采。
没办法，这个名字最近在学校里可是广为流传。
原本已经稍微放松下去的高雯，这时也再度紧张起来。
高大校花亲眼见识过陈凡的手段，她知道，陈凡绝不是故意穿律师袍吸引眼球这么简单。
她最终能不能拿到特招名额，陈凡面试时的表现非常重要。
“呵呵，同学，看来你准备的很充分啊？”等陈凡坐下后，杜敏康打趣道。
其他几个评委也是显得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从穿着打扮上来说，陈凡确实是考生里跟法律行业关联度最大的。
不过，几个法学院的评委也只当是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罢了。
有高雯珠玉在前，他们并不觉得陈凡的回答能更好。
但是……
“老师您说笑了，我准备的是否充分，我自己说了不算。”
“就像律师的立场本就带有鲜明的倾向性，很多时候缺乏中立性和权威性，难以服众。”
有意思！
王泽民的眼睛再度亮了起来，原本已经准备收尾的评委们也重新提起兴趣。
这个穿着律师袍的男生，虽然不知道理论基础怎么样，但显然心很大，应变能力很强。
“陈凡同学，请开始吧。”王泽民已经迫不及待想听陈凡的回答了。
然而，陈凡却提出了一个要求：“王老师，各位评委，我申请换一个问题。”
这个情况所有人始料未及，杜敏康下意识地问：“这是为什么？”
陈凡淡定地解释道：“原先的问题，高雯同学的回答已经非常优秀了，留给我发挥的空间不多。”
“我说的再好，也有抄袭的嫌疑，这非常不利于体现我的个人能力。”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评委席的祁致远点了点头，心道：这小子挺有种啊，敢提这种要求。
学生区，高雯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她见识过陈凡的临场能力和谨慎细微的性格。
高雯知道，陈凡敢这么说，意味着他有十足的信心应对王泽民的提问。
郑俊杰则是冷笑一声，对陈凡的做法表示鄙视。
哼，不自量力，故弄玄虚。
你以为这样显摆，高雯就会对你高看一眼吗？
切，哗众取宠的小丑罢了！
作为主考官的王泽民则是饶有兴趣地问：“陈凡同学，你确定吗？”
“要换问题，也不是不可以，但只能换一次。如果你答不出来，是不能换回来的，你想清楚了吗？”
“我确定！”
陈凡毫不犹豫地点头。
“如果我答不出来，我自愿承担后果。”
“要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又何必报这个专业呢？”
王泽民大笑一声：“好，很好！”
这是继高雯之后，王泽民又一次大声称赞。
这位王教授已经打定主意了，就冲这番话，即使陈凡回答不出来，他也要打个80分。
理论知识以后有的是时间学，但这份尊重规则的精神，很多人一辈子都不曾拥有。
大笑过后，王泽民提出了新的问题：“张三是个小混混，喜欢吓唬别人。有一天张三拿着刀吓唬李四，但是手滑了，刀掉到地上。”
“李四抢先捡起刀，直接捅了张三一刀。张三吃痛，倒在地上失去行动能力。”
“李四担心事后被张三报复，又多捅了几刀，直到张三彻底死亡。”
“你觉得李四构成犯罪吗？谈谈你的看法。”
旁边的祁致远听到这个问题，眼睛一眯。
居然把理论问题换成实务问题了，看来老师是在给陈凡一个台阶下啊。
作为从一线干警一路升到局领导的人，祁致远很清楚理论和实务的差别有多大。
前面的刑法理论问题，基本是个人都能“谈谈自己的看法”。说白了，不懂也能吹牛。
但实务问题不一样，不懂就是不懂，既要有理论基础，又要有应用能力。
理论问题回答门槛低，上限高，很适合用来考察初学者的基础；实务问题门槛高，上限更高，适合用来考察毕业生的实际掌握情况。
如果陈凡答不出来，王泽民安慰一下，既不会打击陈凡的信心，也不会让他丢面子。
毕竟这么难的问题，高中生回答不出来很正常嘛，正常人不会因此看不起你的。
但陈凡接下来说的话却让祁致远惊掉了下巴。
“王老师，您这个问题似乎没有讨论的必要啊。您已经设定了李四担心张三事后报复，所以才杀死张三的。”
“在张三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情况下，李四的这种行为一定是防卫过当，肯定不成立正当防卫。”
话音一落，王泽民脸上便闪过惊讶之色，祁致远也是瞪大了眼睛，其他评委也表现出不同程度的震惊。
陈凡不但敏锐地发现了问题的关键，而且还点出了正当防卫和防卫过当，这说明他的基础也是很扎实的。
学生区，郑俊杰傻眼了。他虽然不懂行，但从王泽民的反应也能看出，陈凡说的大概率是对的。
袁佳张大了小嘴，在心里尖叫着：天呐，陈凡是有真材实料的！
高雯则是神情凝重，她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陈凡最终的面试分数肯定不弱于她。
“哈哈，你说得对，是我一时疏忽了，”
王泽民笑了笑，又说：
“那就改一下，李四心急如焚，一时间丧失了理智，捡起刀就一直捅，直到把张三捅死。问，李四是否构成正当防卫？”
嗯？
这案情怎么突然感觉有点耳熟？
卧槽，不愧是学界大牛，居然成预言家了。
陈凡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说道：“按照当下的主流观点，李四构成防卫过当，也就是构成犯罪。”
“按照防卫相当性理论，当张三失去行动能力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失去了继续施加不法侵害的能力，之后李四捅的每一刀，都是防卫过当，应该处罚。”
“从过往的实务案例来看，基本都是这么处理的。”
王泽民深深地点头，表示赞同。
这确实是当下的实际情况，跟他的观点也大差不差，但他还是追问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知道你有没有不一样的看法？”
一旁的祁致远听到这个问题，突然眉头一皱。
不对啊，恩师的问题好像已经不局限于面试了，我要不要提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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