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亨带着仅剩的十二万兵马,灰头土脸的回到王庭。
果然如东方明照所说,那些拓跋金刚的政敌,眼见拓跋父子二人都死在了战场上,那是大大的高兴,欢欣鼓舞,就差没上外面放两挂鞭了。
尤其是拓跋狼首,将门虎子这种词,向来不怎么灵,反倒是虎父犬子这种词儿,实现的比较多。
但是拓跋狼首,却是将门虎子那一挂,和他父亲一样能带兵,最重要的是对可汗忠心。
北真这个国家,是由无数个部落组成的,而统一的时间又并不长,再加上每个小部落的信仰以及政治体系都不一样,所以即便是被吞并,内部还是有着不小的隐患,并不团结。
也正是因为如此,北真内部暗流涌动,而兵权就是一个兵家必争之地,无数人都想让拓跋家倒台。
拓跋金刚年是不算高,但他总有咽气那一天。
可问题是拓跋金刚还有一个同样能干的儿子,父子二人,两辈人加在一起,至少得盖住军权上升通道三十到五十年,这谁能受得了?
如今拓跋父子终于死了,这也算是拨开乌云见明日了。
那些被拓跋家打压的政敌能不落井下石吗?而太叔亨作为拓跋金刚的副将,自然是脱身不得,要不是北真可汗护着,只怕太叔亨还有拓跋金刚的家人们,就要横尸街头了。
太叔亨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痊愈,虽说东方明照那一剑,没有伤到他的内脏,可到底还是让他伤重了一段日子,直到今日都躺在床上。
耶律玉成来到太叔亨的家看望。
“陛下……”
耶律玉成刚要起身行跪拜大礼,就被耶律可汗给按回去了。
“可汗…”
耶律玉成坐在床边:“太叔将军,你这一次辛苦了,这一次吃了败仗,不怪你们,南朝人狡猾,杨霄更狡猾,没准那个断粮的消息,就是杨霄的意思。”
“虽然拓跋大将军和少将军都战死沙场,但好在你保留下来了这二十万大军的元气,我们还有三年之内南下的本钱。”
“不过眼下的形势,让你接拓跋金刚的位置怕是不能服众,你有何人推荐?”
太叔亨心下一颤,果然如东方军师所料,事情的发展几乎一模一样。
“可汗。”太叔亨缓缓说道:“陈有多大的本事,臣心里清楚的很,臣可以做副将为大将军兜底,但若是让臣率领数十万大军作战,臣没有这个大局能力。”
“能接任这大将军职位,最合适的人选自然是可汗,可是眼下政局不稳,王庭还需要可汗,臣这些斤两,如果是选出一个副将后继之人倒还勉强,选大将军,臣没这个本事。”
“不过拓跋大将军在军营里,倒是经常提起过一个人,这个人虽然和拓跋大将军政见不合,但拓跋大将军很认可他的能力。”
“这个人就是屠门良弼。”
“屠门良弼?”耶律玉成疑惑道:“怎么会是他呢?拓跋金刚一直主张南下,应对南朝。而屠门良弼,一直主张西进,先解决西剑,这可不仅仅是政见不同,这简直就是背道而驰。”
对于耶律玉成这个问题,太叔亨也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可汗。”太叔亨咳嗽了一声:“放眼整个王庭,能够彻底接过大将军衣钵和位置,继续实行南下策略的几乎没有,更何况在南朝的北大门处,还守着一个鬼神莫惊的杨霄,有他在,只怕我们很难能跨过南朝边境入住中原。”
“能做到应对杨霄的两人,如今一个战死沙场,剩下的另一个就是可汗您,可您又不能离开王庭,腾不出手。所以南下策略只得暂时搁置下来,我们倒不如采用屠门良弼的战略,吞并西剑,合两国之力,压迫南朝。”
耶律玉成长出一口气:“说的有理,西剑没有像杨霄那样的对手,也没有大宁那样的国力,没有拓跋金刚,眼下屠门良弼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呢?你要怎么办?”
太叔亨从床上爬了起来:“可汗,我想去北方,我想去呼拉尔草原养马,我想为北真帝国养出一批最精锐的战马。”
耶律玉成沉默良久:“让你去养马,岂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太叔亨摇了摇头:“可汗,并不是大材小用,战争中能决定胜利的因素实在太多,我们和杨霄相比,优势在于我们的马更好,我们的骑手更好,我们的箭更锋利。而杨霄的优势在于他的人数更多,他的勇武无人可敌,大宁的兵器和盔甲的锻造工艺,要比我们更强,他们甚至还有火器。”
“我们没有好的工匠,就只能从战马上下下功夫,只有比他们跑得更快,才有一线胜机。”
“可汗,我跟随拓跋大将军与杨霄交手的次数最多,我也更知道杨霄的优劣在哪,请可汗成全我。”
耶律可汗见太叔亨说的有理,于是说道:“好,我答应你,等你的伤痊愈了,我就把你送到呼拉尔草原上,我等着你养出最精锐的战马。”
耶律玉成离开了,太叔亨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东方军师,答应你的我已经做完了,你的债我已经还清了,我会养出最好的战马,踏过大宁边境!”
……
剑兵山。
李炳文站在东方明照的身后,好奇的问道:“军师,为何不杀了太叔亨?”
东方明照,站在城墙上,遥望北方:“杀了他干嘛?他本来就是个马夫,当年他找到我,不过是想出人头地,我给他出了几个办法,才让他做到大将副将这个位置。”
“他也出人头地了,证明了自己,这么多年唯一欠下的这点债也还清了,想来,他现在肯定想回去做他的老本行。”
“只可惜,他不明白大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明白火器又是个什么样的兵器,和火器相比战马的快慢,简直如同小儿辩日一般可笑。”
天边一朵乌云愈发沉重,吹来的风都变成刺骨的寒风,东方明照紧了紧身上的衣物。
“辽东的消息传到京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