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VIP包厢的走廊，铺着一层厚得能陷进脚踝的猩红色地毯。
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看不懂，但感觉很贵的抽象派油画。
空气中弥漫着古巴雪茄和昂贵香水混合的、属于金钱的糜烂气息。
云无锋跟在那个身材火辣的旗袍女郎身后，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一部上世纪的黑帮电影。
“左手边第三幅画后面是红外线动态感应器，正前方的通风口里有微型摄像头。你脚下地毯的特定区域，设有压力感应警报。”
耳机里，莫影的声音瞬间浇灭了云无锋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把他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知道了知道了，搞得跟我真是来观光旅游的一样。”
云无锋在心里嘀咕。
“专业点好不好，我可是来搞事的。”
他表面上依旧是那副天老大我老二的嚣张模样。
走路都带着风，眼神睥睨。
仿佛墙上挂的不是画，而是他家厕所的瓷砖。
旗袍女郎在一扇由整块紫檀木雕刻而成的厚重门前停下，恭敬地为他推开门。
“云先生，我们老板在里面等您。”
门内，是一个比外面大厅更加奢华夸张的空间。
巨大的水晶吊灯，真皮沙发，以及一个独立的、收藏了各种年份名酒的吧台。
房间中央，一张德州扑克专用的椭圆形赌桌旁，已经坐了几个人。
“目标正前方，孙天昊。”
莫影的声音毫无波澜。
云无锋的目光扫了过去。
孙天昊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看到云无锋进来，脸上露出了公式化的微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而在孙天昊的左右两边，还坐着两个人，让云无锋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左边的是一个金发碧眼、满脸络腮胡的白人壮汉。
穿着浮夸的亮片西装，脖子上戴着能当锁链用的金项链。
他正旁若无人地用一把小刀修着自己的指甲，那把刀的刀柄，镶满了钻石。
“弗兰克·琼斯，东欧最大的地下军火商之一，国际刑警红色通缉令上的常客。手上沾的血，比你喝过的水都多。”
莫影的介绍适时响起。
云无锋眉毛一挑。
右边则是一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矮胖男人。
五十岁上下，穿着一身唐装，手里盘着两颗油光锃亮的核桃，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像个邻家大爷。
“‘笑面佛’赵德海，H市最大的地下钱庄老板，高利贷之王。逼得超过五十个家庭家破人亡，手段极其残忍。”
云无锋心里冷笑一声。
这哪里是VIP包厢，这分明是个反派集会。
孙天昊这是把他当成同类，拉进自己的“朋友圈”了？
“这位是？”
军火商弗兰克抬起眼皮，用一口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问道。
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不屑。
“新朋友，云先生。”
孙天昊笑着介绍道，语气却很随意。
“云先生刚才在楼下，玩得很大，很有魄力。”
云无锋拉开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
将面前价值三千五百万的筹码，“哗啦”一声全部推到了桌子中央。
这个动作，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云无锋翘起二郎腿，用一种极其欠揍的语气说道。
“别废话了，开始吧。”
“我时间很宝贵，一秒钟几十万上下的。”
云无锋现在的人设，就是一个刚刚发了横财，目中无人，急于在上流社会证明自己的暴发户。
《一个专业演员的自我修养》告诉他，要演好一个角色，首先要说服自己。
所以他现在坚信，自己就是这条街最狂的崽。
弗兰克的眉头皱了起来，显然对云无锋的嚣张态度很不爽。
而那个“笑面佛”赵德海，则依旧是笑呵呵的，只是盘核桃的速度快了几分。
孙天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拍了拍手。
“既然云先生这么爽快，那我们就开始吧。”
“第一局，德州扑克，盲注五十万，一百万，无上限。”
荷官开始发牌。
云无锋拿到的底牌，是一对J。
不好不坏。
他开启了“赌神光环”，整个牌桌上的一切信息，瞬间涌入他的大脑。
弗兰克拿到牌后舔了舔嘴唇，这是他有强牌时的小动作。
赵德海的呼吸频率没有变化，说明他的牌很一般。
孙天昊则像一尊雕塑，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和动作，深不可测。
第一轮下注，所有人都选择了跟注。
翻牌发出，梅花A，方块K，黑桃4。
云无锋的牌没什么提升，但他瞥了一眼弗兰克，对方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放大了一瞬。
“这家伙手里有A或者K。”
云无锋立刻做出了判断。
“我负责在外面当T拉仇恨，你负责潜行进去偷塔。”
他想起了自己和莫影的计划。
现在，就是拉仇恨的时候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面前三分之一的筹码，大概一千多万，推了出去。
“一千万。”
这个操作，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牌面，谁敢这么玩？
疯子吗？
“笑面佛”赵德海笑呵呵地把牌一盖。
“年轻人，火气太旺，我这把老骨头跟不上了。”
他弃牌了。
现在，压力来到了军火商弗兰克这边。
弗兰克死死地盯着云无锋，似乎想从他那顶白色的鸭舌帽下，看出点什么。
但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云无锋的表情管理滴水不漏，甚至还悠闲地打了个哈欠。
“跟！”
弗兰克咬着牙，扔出了一千万的筹码。
他手里是一对A，他就不信对方的牌比他还大。
孙天昊看了一眼云无锋，又看了一眼弗兰克，笑了笑，也选择了弃牌。
牌桌上，只剩下云无锋和弗兰克两人。
转牌，一张红心Q。
云无锋的牌依旧没有变化，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更加玩味。
他甚至不等荷官说话，直接将面前剩下的所有筹码，全部推了出去。
“All in.”
整个房间的空气，凝固了。
弗兰克的脸瞬间涨红。
他手里的三条A，是这牌面上能组成的第二大的牌。
除非对方手里是两张J，或者J和10，才能组成顺子。
可谁会在翻牌前，用J和10这种牌，跟这么大的注？
概率太小了！
对方一定是在偷鸡！
是在用气势压倒自己！
“开牌！”
弗兰克怒吼着，将自己面前的筹码也全部推了出去。
“我跟！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牌！”
“如你所愿。”
云无锋耸了耸肩，掀开了自己的底牌。
不是两张J。
而是一张梅花10，和一张梅花J。
河牌发出，是一张梅花Q。
同花顺！
弗兰克看着云无锋的牌，整个人都傻了。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这怎么可能？！
这种亿万分之一的概率，怎么可能发生？！
云无锋没有理会已经石化的弗兰克，他慢悠悠地将桌面上堆积如山的筹码，全部划拉到自己面前。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越过筹码堆，看向了那个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微笑的男人。
孙天昊脸上的笑容依旧，但他鼓掌的手，却慢了半拍。
“云先生，好手段，好运气。”
“运气？”
云无锋笑了。
“我这人，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运气好。”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极具侵略性。
“孙老板，我们继续？”
与此同时，莫影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带着一丝凝重。
“我开始入侵了。对方的防火墙比预想的要强，是个高手。我需要时间。”
“明白。”
云无锋在心里回了一句。
他知道，刚才那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赌局，现在才刚刚开始。
而他的任务，就是把眼前这条最大的鱼，死死地拖在这张牌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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