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套被猛地扯下。
刺目的白炽灯光让陈默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身处一个简陋但坚固的混凝土房间，像是个废弃的仓库或审讯室。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
面前站着那个丛林中的鹰隼男人，他身后还站着两名全副武装、面无表情的守卫。
“赵永丰在哪里？”
陈默直接问道，声音平静，仿佛此刻被缚的不是自己。
鹰隼男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很快你就会见到他。不过在此之前，农场主要先见见你。”
他示意了一下，两名守卫上前，将陈默押出房间，穿过一条昏暗的走廊，来到一扇厚重的铁门前。
铁门缓缓打开，后面是一个更加宽敞的空间，布置得却像一间战地指挥所，各种电子设备闪烁着幽光，墙壁上挂着巨大的区域地图。
一个穿着宽松亚麻衬衫、背影精干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看着地图。
“老板，人带到了。”
鹰隴男人恭敬地说道。
那男人缓缓转过身。
当看清他面容的刹那，陈默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那张脸，那张在他童年记忆中模糊却深刻，与母亲珍藏的照片上一般无二，只是多了岁月风霜痕迹的脸！
王建强！
他那个本该在多年前车祸中死去的父亲！
“很意外？”
王建强，或者说农场主，看着陈默震惊的表情，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有欣慰，有愧疚，也有难以言喻的疲惫。
“你…没死？”
陈默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颤抖。
这比他面对任何商业阴谋和死亡威胁都更让他心神震动。
“死了，但又活了。”
王建强走到陈默面前，目光锐利地扫过他被反绑的双手，对鹰隴男人挥挥手，
“松绑。”
“老板，他…”
鹰隴男人有些迟疑。
“照做。”
扎带被剪断。
陈默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手腕，目光死死盯着王建强：
“为什么？”
“为了活下去，也为了…清理门户。”
王建强的眼神变得幽深，“当年的车祸是真的，但我命大，被一支秘密队伍救了。”
“也是在那时，我才知道，我一手创立的山河集团，早已被一个名为蝎巢的组织渗透成了筛子。”
“陈艳，不过是他们推上前台的一个傀儡，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真正的主子是谁。”
“蝎巢…到底是什么？”陈默沉声问。
“一个盘踞在亚太地区，以资本为武器，以情报为爪牙，专门扶植代理人、窃取经济命脉、影响政局的神秘组织。”
“能量之大，超乎你的想象。”
王建强语气凝重，“郑国涛，也不过是他们网络中的一个节点，而且是不太安分、试图自立门户的节点。”
“所以你将计就计，假死脱身，潜入暗处，建立‘场，就是为了对抗蝎巢？”
陈默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情。
刀疤可能是父亲的人，那个送U盘给郑国涛的神秘人，很可能也是！
“不错。”
王建强点头，“陈艳动用瑞士资金做空你，背后有蝎巢的默许，他们想借她的手测试你的成色，同时也想消耗你的实力。”
“但我将计就计，利用刀疤传回的权限和那个U盘里的后门，让你反向控制了她的资金，给了他们一个惊喜。”
“那枚真正的芯片…”
“在我这里。”
王建强从口袋里取出那枚黑色的存储芯片，
“这里面不仅有陈艳的罪证，更有蝎巢在本省乃至更高层面的关系网和犯罪证据，是扳倒他们的关键之一。”
“赵永丰呢？”
陈默问到了关键。
王建强冷笑一声：“他以为带着八千万美金能换来蝎巢的庇护，殊不知蝎巢最擅长的就是灭口。”
“我们截获了他，也拿到了他手里关于蝎巢资金渠道的关键证据，他现在是我们的证人之一。”
他拍了拍陈默的肩膀，眼神中带着赞许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孩子，你做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我本以为需要更多时间才能在明面上配合你，没想到你凭借一己之力，就搅动了整个局面，逼得蝎巢和郑国涛都露出了獠牙。”
“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陈默已经迅速冷静下来，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父亲的死而复生虽然震撼，但眼前的危局尚未解除。
“收网。”
王建强吐出两个字，眼神锐利如刀，“郑国涛动用清道夫杀你，证据确凿，他已经完了。”
“陈艳这颗棋子也已暴露，没了价值，蝎巢在本省的触角被我们这次连根拔起了一大半，是时候，让一切回归正轨了。”
他看向陈默：“你需要立刻回国，以山河集团董事长的身份，稳定大局，配合即将到来的…‘清扫行动’。”
“你呢？”
“我暂时还不能现身，农场需要继续运作，蝎巢的残余势力需要肃清，而且…”
他顿了顿，“上面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但这次，我们父子并肩作战。”
他递给陈默一个新的加密通讯器：“用这个联系我，国内的事情，你可以完全信任柳青颜，她是我早就安排在你身边的，只是她之前也不知道我的身份。”
陈默接过通讯器，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他终于明白，为何柳青颜会如此不离不弃。
“我明白了。”
陈默点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冰冷，
“国内的交给我。”
……
数日后。
山河集团总部董事长办公室。
陈默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繁华。
柳青颜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振奋之色：“陈董，刚刚传来的消息！郑国涛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已被纪律部门带走调查！”
“他交代出了多条与陈艳及其背后势力权钱交易、甚至涉嫌谋杀的线索！”
陈默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那个U盘和父亲提供的证据，足以让郑国涛万劫不复。
“陈艳呢？”
“她在医院试图通过那名律师联系外界，但被我们的人监控了。那名律师昨晚企图灭口，已被阿鬼拿下，正在审讯，陈艳本人…精神似乎已经完全崩溃了。”
柳青颜语气中带着一丝快意。
“看好她，她还有用。”
陈默淡淡道，“集团整顿情况如何？”
“基本稳定，李万山等元老主动交出了非法所得，换取不起诉，已经清退。我们的人正在全面接管各个关键部门。”
“资金亏空也在追回中。”
柳青颜汇报着，眼神中充满对陈默的敬佩。短短时日，他就彻底掌控了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很好。”
陈默转身，看向柳青颜，
“青颜，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柳青颜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
“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伯母已经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她…知道王总的事了吗？”
陈默眼神微黯：“暂时还没有，等一切彻底平息，再告诉她吧。”
现在让母亲知道父亲还活着，但无法立刻团聚，或许是另一种折磨。
就在这时，陈默的加密通讯器震动，他走到一边接听。
片刻后，他回来，对柳青颜道：
“准备一下，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里？”
“见一位老朋友，送他最后一程。”
陈默的眼神掠过一丝冷芒。
郊外，那家私立医院VIP病房。
陈艳形容枯槁地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病房门被推开，陈默和柳青颜走了进来。
看到陈默，陈艳空洞的眼神里瞬间爆发出刻骨的怨毒，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虚弱得无法动弹，只能嘶哑地咒骂：
“陈默…你这个野种…你不得好死！”
陈默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仇恨，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我来，是告诉你两件事。”
“第一，郑国涛倒了，你背后那个所谓的先生，也很快会下去陪你。”
陈艳的咒骂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第二，”
陈默微微俯身，声音低沉却如同惊雷，炸响在陈艳耳边，
“你处心积虑想害死的王建强，我的父亲，他还活着，你，还有蝎巢，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注视之下。”
“不…不可能！”
陈艳如遭雷击，眼睛瞪得几乎裂开，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你骗我，他死了，他早就死了！”
巨大的恐惧和彻底的失败感，如同最冰冷的毒液，瞬间摧毁了她最后的精神防线。
她看着陈默那与王建强有着几分神似的冰冷眼神，终于相信了这个事实。
原来，她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可怜虫！她以为掌控了一切，却不知自己一直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啊！”
陈艳发出一声凄厉绝望至极的尖叫，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脑袋一歪，眼神彻底失去了光彩。竟是活活被这真相气得肝胆俱裂，魂归西天。
陈默冷漠地看了一眼陈艳的尸体，仿佛只是看到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他转身，对柳青颜道：
“我们走吧。”
走出病房，外面阳光正好。
“一切都结束了？”
柳青颜轻声问。
陈默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微微摇头：
“明面上的战斗结束了，但水下的暗流永远不会停止，蝎巢并未被完全根除，我父亲还在战斗。”
他顿了顿，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
“而我的战场，在这里，山河集团需要重生，默然资本需要壮大，资本的世界，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终点。”
他看向柳青颜，伸出手：
“一起？”
柳青颜看着他，展颜一笑，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当然。”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旧的王朝已经崩塌，新的规则，正由胜利者亲手铸就。
属于陈默的时代，刚刚开始。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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