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室的大门开启。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密闭的银色空间。
墙壁由无数细密的六边形金属板拼接而成，表面流动着淡淡的蓝光。
房间中央放着一套桌椅。
已经有人坐在了其中一个座位上。
一个穿着普通黑色夹克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
秦岳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
“来了？”
他抬头，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似乎与这间科幻的房间格格不入。
姜凡看着这张无比中庸的脸，有些诧异。
身为武安特种队的队长，竟然没有一丝特殊的领袖气质。
这样的人，放在人堆里完全不可能被挑出来。
但正因为如此，姜凡更不敢对他有丝毫的轻视。
能当上武安特种队的队长，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哪怕前世没有与之相关的记忆，他也清楚，眼前之人必定有过人的才能。
秦岳站起身，向姜凡伸出手：
“秦岳，代号子，武安特种甲队队长。”
姜凡握住了秦岳伸来的手掌，毕恭毕敬。
“问心室的规则很简单。”
秦岳指了指四周的墙壁。
“在这里，不能说谎，不能隐瞒，甚至不能诱导——只能说绝对的真话。”
“否则......”
他忽然咧嘴一笑
“比如，我现在说。”
“我今年二十五岁。”
话音刚落，整个房间的墙壁骤然闪烁出刺目的红光，如同警报般持续了三秒才熄灭。
“看到了吧？”
秦岳耸耸肩。
“任何虚假都会触发反应。”
姜凡点头，神色平静。
问心是进入武安队的既定流程。
前世他早就经历过，对此自然无比熟悉。
秦岳没有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首先，我需要对你的立场进行评估。”
“放心，哪怕立场不一致，求同存异就好，不必担心面试失败。”
“明白，物尽其用。有其心，尽其能，置其位，谋其职。”
姜凡的回答让秦岳有些意外。
这是第一次，有新人能把问题看得这么透彻。
“你很聪明，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自副本降临以来，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攻略的难度也越来越大。”
“在尖端战力，武安队已经不足以解决副本了，正因此才需要我们这支队伍。”
“所以，我们的任务很难，我需要掌握队友的心态，并据此分配资源......”
“跑偏了，不好意思。”
“接下来是正式的问题。”
秦岳的姿态放松，眼神却变得认真。
“如果接到命令，需要你放弃个人利益，甚至名誉，去保护大夏民众，你愿意吗？”
“不会，职责所在。”
姜凡的回答没有一丝停顿。
同样的抉择，前世姜凡早已经历了无数次。
“假设你的亲人因执行任务牺牲......”
“不能。”
姜凡直接打断了秦岳，甚至连亲人牺牲的前置条件都没有接受。
“抱歉，我只剩下妹妹这一个亲人，保护民众的前提，是保护好她。”
“所有对她的侵害，哪怕只有一毫，我都不会接受。”
秦岳看着姜凡坚定的目光，不断在扶手敲动的手指，停顿了一瞬。
倒不是因为姜凡的回答他不满意。
保护亲人，而且是唯一的亲人，这是人之常情。
问题在于，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回答得太快，太果决了。
正常人在接触到这样的问题以后，第一反应，该是设想。
但姜凡的回答，快到一点思考的时间都不存在。
仿佛他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这就非常奇怪了。
明明他妹妹还活着。
“你......”秦岳盯着他，忽然笑了，“回答得这么迅速，简直像是经历过一样。”
“难不成，是重生了？”
强烈的第六感，让秦岳下意识给出了结论。
但脱口而出的刹那，连他自己都感到荒谬。
重生这种事情，只会存在于小说里吧？
可就是这样玩笑的语气，却让震慑住了姜凡。
他瞬间理解了，秦岳为什么能当上这个武安特种甲队的队长。
这样的直觉太恐怖了。
在缺少信息，甚至可以说没有信息的条件下。
仅凭一丝苗头，就抓住了这最正确的答案！
换个人，哪怕就是给足了信息，又有谁能给出这样离谱的答案？
短短一秒时间，问心室中的两人都沉默了。
姜凡直视着秦岳的眼睛，猜不透对方的想法。
但上一世在武安队中，与李星并肩作战的回忆一幕幕闪过。
哪怕姜凡的记忆里，找不到任何关于秦岳的片段。
他最终还是决定，相信眼前的队长。
毕竟，能把李星培养成那样独当一面的强者。
这样的队长会差到哪去？
一秒的静默后，姜凡终于开口。
“我是重生了。”
房间没有闪烁红光。
秦岳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虽然他对自己的直觉一向自信。
但这一次，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扯淡的猜测。
可问心室不会出错。
“有意思......”
秦岳不愧是队长。
他深吸一口气，马上就接受了姜凡是重生者的事实。
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疑问。
为什么姜凡能够重生？
姜凡重生之前发生了什么？
未来的人类是否解决了异兽的入侵......
太多的思绪缠绕席卷，拧成了一股乱麻。
秦岳微微动了动嘴唇。
他想要问话，却不知从何问起。
最后，只剩下一个办法。
“既然如此，我能直接查看你的记忆吗？”
姜凡挑了挑眉头。
“现在的科技做不到吧？”
“哪怕直到我重生之前，都没听说过这样的技术。”
“科技不能，但我能。”
秦岳淡定地伸出了手。
“自我介绍一下，在你眼前的，是先天无相幻体的拥有者。”
“我可以完全复制另一个人的一切——包括记忆。”
姜凡没有犹豫，握住了他的手。
刹那间，秦岳的皮肤开始流动。
从指尖开始，他的身形、面容、甚至气息都在迅速变化。
几秒后，另一个“姜凡”站在了姜凡面前。
姜凡在秦岳的变体面前，有种诡异的错觉。
仿佛镜子中的自己走进了现实。
对方身上，甚至连血气波动都分毫不差。
变体的秦岳闭目凝神，快速翻阅着姜凡的记忆。
随着信息涌入，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最终睁开眼时，脸色凝重得可怕。
“人类的沦陷......竟然如此惨烈......”他低声喃喃。
随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半晌过后，秦岳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相信命运吗？”
姜凡一愣，随即想到重生后改变的一切，眼神坚定。
“命运在自己手里。”
秦岳深深看了他一眼，身形再度流动，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欢迎加入武安队。”
他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一枚徽章，郑重地别在了姜凡的领口。
“从今天起，你就是武安特种甲队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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