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是个发展的年代,也是个复杂而魔幻的年代。
有着经济快速增长的繁荣,也有阳光照不到的阴暗存在。
当时所有到粤省打工的人,从羊城火车站走出来,都能看到有一些人躺在广场对面立交桥下的阴凉里。
那些都是流浪汉,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瘾君子,各个都是骨瘦如柴,身上有着奇奇怪怪的伤口和脓疮。
几乎每个人到羊城去,都会被老乡交代,远离那些人,不要靠近他们。
那些人的生命是进入倒计时的,特别是那些瘾君子,待上几年就会消失不见,再也不会出现。
至于那个时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
不过对我来说,什么答案都不重要,我只想赚钱改善家里的生活,那些能毁掉人生的因素我是绝对不会好奇去尝试的。
可苏向晚还是不放心,对我交代道:“等你回头去帮勇哥,只要不是信得过的,不管谁给你递烟,都不要抽,饮料也是,离手就不能喝了。”
“我知道。”我点头应下。
勇哥也笑了起来:“晚晚你不用担心,等他真的去公司,这些事情我都会交代他的。”
苏向晚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勇哥再次笑道:“你这什么表情,我是想要一个好帮手,又不是想要一个吸毒的烂仔,我是真欣赏小磊。”
“你要是把他带坏了,我就跟你拼命。”苏向晚瞪着勇哥,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勇哥只是抽着烟,笑着保证不会,关于这个话题就算是到此为止了。
其实我心中还有一个疑问很想问出口,想了想之后,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之前苏向晚跟我说,她跟勇哥是生意合作伙伴,我也在勇哥口中求证过,勇哥也给了肯定答案。
我当时以为勇哥是开商贸公司的,觉得苏向晚可能是合伙,或者是在商贸公司当个经理,主管什么的。
现在勇哥的身份已经曝光,开的的确有商贸公司,可也是带着黑的。
那跟他有合作关系的苏向晚是做什么的?
他们一起合作的生意是什么生意,合法吗?
我决定还是等回去之后再问问苏向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
洗过澡了,也吃了大餐,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也算是讲清楚了,现在也是时候回去了。
我们一起从饭店出来,勇哥开车带着我和苏向晚,朝着莞城城区的方向而去。
上次来城区还是元旦那天,也就是隔了两个多月,可我再次回来,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短短的两个多月,我的人生彻底改变了。
我从一个清白的人,变成了有案底的人,哪怕我在心底认定自己不是坏人,可对别人来说,知道这个信息就会提防几分。
车子开到了鸿福路上,却没有沿着莞太路转向去银丰路,而是继续往前开。
“这是去哪里?”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苏向晚转过头看向我:“我搬家了,那边没办法继续住了。”
我立刻回忆起之前她被几个大妈找上门围攻的事情,有些担心地问道:“那几个女的后来又去找你麻烦了?”
“那倒是没有,不过那边也不能住了,我换到了这边小区。”
别克车来到了一个陌生小区的楼下。
我和苏向晚下了车,勇哥跟我们挥手告别:“你们上去吧,我就不去了,公司那边还有事情要我过去处理。”
这个小区楼层比较高,是这几年新建的小区,是有电梯的,我跟在苏向晚的身后,走进了电梯。
在这狭小的空间之中单独相处,我又有些尴尬了。
不为别的,是我从元旦之后做的事情太不地道了,无故失踪,换了手机号也不说一声。
要不是苏向晚不跟我计较,去厂里找我,我现在说不定已经坐牢去了。
电梯很快到了8楼,苏向晚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我跟在后面,听话得像个小鹌鹑。
苏向晚新租的房子比之前那个大了很多,是个一室两厅的小区房,不是之前那种单间公寓。
我一路上都在想着应该怎么打破僵局,于是就没话找话道:“怎么租了个那么大的房子,多出来的房间怎么办?”
“那不是刚好留给你住吗?”
我不由得一愣,去了空着的那个房间。
房间里的床已经铺好了,一看就是新买的被褥,上面带着刚清洗过的洗衣粉香味。
这是给我准备的?
我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拉开衣柜一看,里面已经放了好几套男士衣服,都是厚的秋冬装。
这些衣服一看就是按照我的身材买的,哪怕不用去试穿,我都知道很合身。
因为这些衣服的牌子是一致的,跟我身上此刻穿的是一样的。
我站在衣柜前,愣了很久,忽的听到苏向晚在隔壁房间叫我:“小磊,过来一下。”
“来了。”我应了一声,赶忙去了隔壁房间:“什么事?”
“我脚有点不舒服,你帮我捏捏。”苏向晚朝我伸出了脚。
“是脚踝那里又不舒服了?”我只是稍作犹豫,就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脚。
随后,我又有些担忧。
这种扭到脚踝的伤,最怕没恢复好留下病根,那样是很容易复发的,一辈子都要小心。
“没有,脚踝早好了,就是路走多了,脚底有点酸。”苏向晚淡淡说道。
“嗯,那就好。”我应了一句,开始闷头给苏向晚捏脚。
房间里再次陷入尴尬的气氛之中。
过了好一阵,苏向晚忽然开口道:“那个流产单,你从哪里翻出来的?”
我的心脏忍不住猛然一跳:“晚姐,你听我解释……”
“你不用向我解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看到那个流产单肯定想多了,回去干脆换了手机号,让我找不到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赶忙辩解道,可自己都底气不足。
“你是不是还想过,把钱还我之后,以后就再也不理我了?”
“真不是。那天我回去,一个人越想越难受,就用手机在网上搜,想查查怀孕跟流产的事情,就把手机流量用超了,干脆换了个手机号。”
苏向晚的表情明显缓和了不少,不过还是不依不饶道:“那你换了手机号,为什么不发给我?”
“我一开始不知道该说什么,还在生气,就……”我有些说不下去了,这事儿自己干得太不地道了。
“石三磊。”
“嗯?!”
“我们两个人立个规矩吧。”
“什么规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