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概七八分钟的样子,那少妇再次敲门进来:“勇哥,柚子叶水已经准备好了,是端进来,还是放外面用?”
“放外面吧,我们也要出去了。”
说完,勇哥起身招呼我:“走吧。小晚还在外面等着,这次意思一下就行了,回头带你好好洗一次。”
我又去冲了一次淋浴,又在勇哥的吩咐下,用柚子叶水洗了头和脸,最后端起盆子兜头浇下,这才算了事。
“柚子叶泡水是去晦气的,这样洗一遍,晦气去了,好运就来了。从号子里出来,都是这个规矩,一定要记住了。”
“嗯,知道了。”接着我又反应过来:“勇哥,我可不会再进去第二次了。”
勇哥笑了起来:“说错话了,等会儿吃饭我自罚一杯。”
我拿起崭新的毛巾,擦干了身体,把手提袋里的新衣服一件件穿上,又戴上了苏向晚给我买的鸭舌帽,挡住了铁青的光头。
“还挺帅的,你晚姐挺会买衣服,尺寸也合身。”
这个“晚姐”从勇哥嘴里蹦出来,把我弄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勇哥,你怎么突然换成这称呼了,我有点不习惯。”
“哈哈哈,还不是小晚今天特意交代的,我之前都忘了,她讨厌你叫她嫂子,那你就改改,叫她晚姐,她也开心一点。女人嘛,都要哄的。”
我的心像是被人捏了一下,我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叫她嫂子。
可这样连带着勇哥也这样要求,是不是不太合适?
就不怕传出去,搞得社死?
我默默地跟在勇哥后面出了洗浴中心,朝着停车场走去。
停车场上不见了五菱宏光的影子,我还在四处寻找,勇哥已经在一辆别克前停了下来,我差点撞在了他的身上。
“慢点。上车了。”勇哥招呼道。
此刻,我也看到了坐在车子后排的苏向晚。
别克车里没有阿忠的身影,勇哥拉开驾驶室的车门,坐了进去。
我犹豫了一下,选择坐在副驾驶——我实在不敢跟苏向晚坐一起,心里有愧,坐一起浑身难受。
“忠哥呢?他不一起?”
“他还有事情要忙,叫他过来就是接你到这边,洗个澡,换换衣服,去去晦气。”
我这才反应过来,阿忠开的那辆五菱就是日常拉货用的,这是带我到这边,去了晦气才坐这辆别克。
“原来是这样。”
“走了,去吃大餐。看守所那种地方,吃得跟猪食一样,他肯定馋坏了。”苏向晚开口道。
别克车发动,沿着公路朝前行驶。
到现在,我还有种做梦的感觉,很怕一睁眼梦醒了,自己还在看守所里关着。
想起这个,我的心头涌起一股压制不住的求知欲,想要知道勇哥是怎么把我捞出来的。
更重要的是,我还在对“林芊芊跟中年男人是男女朋友”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林芊芊现在联系不上,她也不可能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也只能问勇哥了。
“勇哥,我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怎么解决的?”
勇哥笑了起来:“这事儿说起来话长,我这人又不太会讲故事,等下吃饭的时候,让晚讲给你听。”
我下意识转过头看了一眼苏向晚,目光接触,她的目光带着几分薄怒,我的目光躲闪。
先是不辞而别,接着是换号不发消息通知,我这事情的确做得太不地道了,换谁都会生气的。
……
车子很快到了一家酒楼,勇哥带着我们进了包房,菜品都是提前定好的,交代一声就开始上桌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美味的菜品了,看守所里吃得不太好,其实在电子厂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一开始还努力控制,不让自己吃相太难看,毕竟勇哥和苏向晚都是每个菜品随便夹两筷子尝尝。
“吃吧,就是给你准备的,就是记得悠着点,别撑坏肚子了。”苏向晚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
“对啊,练武之人消耗大,放开了吃。”勇哥也笑着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通狼吞虎咽之后,我终于吃饱了。
勇哥又让服务员送来了一壶茶,坐在包厢里边喝边聊。
“这事儿说起来,怪小磊这个没良心的,他在我那里跟我吵一架,回来就把手机号换了,我根本联系不上他,要不他出事,我也能早点知道。”
苏向晚开口讲了起来,说话时还特意看了我一眼。
我的心猛地一跳,苏向晚肯定知道我不辞而别是那张流产单的事情,她当着勇哥这么说,就是不想声张这件事情。
我也不傻,不会傻乎乎地把这种私事拿出来说。
见我没有开口说话,苏向晚继续道:“我当时也有点生气,生意上也比较忙,就没去厂里找他。到了小年那天,我想着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咋买票,就去了一趟,找了他的舍友。”
“他们怎么说的?”我有些好奇。
“还能怎么说?他们也都不知道,只知道那天晚上你不见了人,就再也没回去。他们还以为你工资都不要,直接辞工跑路了。”
这种事情在粤省这边并不少见,这个年代厂里的管理才没有什么人性化,就是严格按照制度来。
工人们真的遇到家里出急事,真要走的话,很多都是吃个哑巴亏,压着的工资干脆不要了直接走人。
当然,你要是事后回到厂里去索要这份工资,只要手续齐全,也是能拿到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你从老家再跑来一趟,在这里折腾几天,花销成本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所以,大部分打工人都是选择吃个哑巴亏。
也正因为如此,在这边的厂里上班,某一天舍友突然消失了,大家都是打听几句,实在打听不到结果,也就不再理会了。
莞城虽然繁华,却不是打工人的家。
大家来来往往,萍水相逢,相聚是缘,分离可能就从此再也不见。
“那你怎么知道的?”我有些好奇。
如果舍友都不知道我的去向,那苏向晚是怎么打听到的?
是不是找了林芊芊?
其实我在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听到林芊芊是在乎我的,也许她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或者被人给要挟了。
“我找了你们厂的行政部,问你什么时候辞工离开的,如果是无故失踪,我就要报警找你们公司的麻烦。”
“啊?这事儿跟公司没什么关系,这样是不是不太地道?”我忍不住道。
“小磊,你这孩子太傻了,我教你一个道理,想做成事,就要学会用手段,要学会拉人下水。”勇哥笑着插嘴道。
“啊?拉人下水?那不是害人吗?”我有些难以接受。
拉人下水不是一个贬义词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