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弹指而过。
徐州城下,战旗猎猎,刀枪如林。
经过整编操练的复稷军、虎卫军焕然一新,士气高昂。
新降的徐州兵经过血与火的筛选和整训,也初步融入了体系。
再加上反曲滑轮弓和诸葛连弩,这支军队已然脱胎换骨,散发出锐利的锋芒。
誓师祭旗后,赵明亲率大军,开出徐州,浩浩荡荡向西进发。
沿途郡县,或望风归降,或紧闭城门自守,无人敢撄其锋。
行军数日,于汴州以东百里处,与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颍川太守孙礼、谯郡太守吴邈所部成功会师!
孙礼部约八千,多为步卒,阵型严谨,透着文官带兵的沉稳。
吴邈部约五千,皆是骑兵,人马雄壮,充满了边郡的彪悍之气。
加上赵明所率近两万主力,联军总计超过三万三千之众!黑压压的营盘连绵十数里,声势浩大!
中军大帐前,孙礼与吴邈快步上前,对着端坐于骏马之上的赵明,推金山倒玉柱般拜下,声音激动而恭敬。
“臣,颍川太守孙礼,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岁,王师必胜!”
“臣,谯郡太守吴邈,参见陛下!俺老吴和弟兄们可算把您盼来了!这回定要掀了王自成那狗贼!”
赵明翻身下马,亲手将二人扶起,目光扫过这两位在危难之际毅然来投的忠臣,感慨道。
“两位爱卿快快请起!国难思良将,板荡识忠臣!如今逆贼猖獗,社稷倾危,能得二位卿家与数万忠勇将士前来襄助,实乃朕之幸事,大武之幸事!此战,有劳二位了!”
“愿为陛下效死!”
孙礼和吴邈齐声应道,心中热血沸腾。
简单的见面后,联军未做过多停留,继续开拔,兵锋直指汴州!
不一日,联军抵达汴州城下!
曾经的帝都,此刻却笼罩在伪大顺的旗帜之下。城墙明显经过了加固,垛口后密布守军,刀枪反射着寒光,各种守城器械也已架设完毕,透露出一股森严的戒备气息。
王自成显然早已得知联军来犯,做好了坚守的准备。
王自成身材高大,面容粗犷,带着一股草莽枭雄的戾气。
他俯瞰着城下军容严整的联军,尤其是中军那杆龙纛,脸上露出一丝混杂着忌惮、愤怒与倨傲的复杂神色。
他运足中气,声音如同破锣般响起,刻意带着嘲讽,传遍战场。
“城下可是那丧家之犬、赵明小儿?!”
这一声挑衅,瞬间让联军将士怒目而视,一阵骚动。
赵明闻言,眼神一冷,策动坐骑缓缓走出中军,来到阵前。
周道、郑勇等将领立刻紧张地护卫在侧。赵明抬手,示意大军安静。
赵明仰头望向城楼,目光如电,穿透空间,声音清越而充满威严,同样清晰地回荡在战场上空。
“王自成!你这祸国殃民的逆贼!篡位僭越称皇帝,沐猴而冠,不知廉耻!”
“就你也配穿这身龙袍,站在朕的汴州城上狂吠!”
王自成被赵明一句“沐猴而冠”噎得脸色一黑,随即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
“你的汴州城?赵明小儿,醒醒吧!这天下,早就不是你们赵家的天下了!你老子昏庸无能,宠信奸佞,搞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这大武的江山,气数已尽!早就该亡了!”
他伸手指着城下,语气变得更加嚣张。
“老子顺应天命,解民倒悬,乃是众望所归!你看看这天下,还有几人认你那个破朝廷?”
“识相的,现在跪地投降,老子念在你年纪轻轻,或许还能赏你个安乐公做做,免得刀兵一起,你这点好不容易凑起来的家底,顷刻间灰飞烟灭!”
“放屁!”赵明厉声打断他,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王自成!你所谓的众望所归,就是勾结六姓九宗那些蛀虫,里应外合,偷袭国都?就是纵容手下烧杀抢掠,荼毒百姓?就是把你那套土匪流寇的规矩,拿来祸害这锦绣江山?!”
他猛地提高音量,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所有人的心上。
“朕乃大武正统,受命于天!只要朕还站在这里,大武的旗帜就永不倒下!你这逆贼,得位不正,残忍暴虐,人神共愤!也敢妄谈天命?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王自成被骂得脸色铁青,尤其是“里应外合”四个字,似乎戳到了他的痛处,他怒极反笑。
“哈哈哈!正统?狗屁的正统!老子只知道成王败寇!如今老子是这汴州城的主人,是大顺皇帝!”
“你赵明不过是个流亡的丧家之犬!带着一群乌合之众,也敢来老子面前逞口舌之利?”
“有本事,就打上这汴州城来!老子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老子的刀硬!”
赵明冷笑一声,天子剑豁然出鞘,剑锋直指城楼上的王自成,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无边的帝威和决绝。
“王自成!朕今日来,不是与你逞口舌之快!朕是来拿回属于朕的东西!”
“是来为汴州死难的军民讨还血债!是来将你这祸国殃民的逆贼,明正典刑,以告慰天下!”
“你的项上人头,朕——预定了!”
“攻城!!”
最后两个字,如同吹响了最终决战的号角!
“杀!”
联军的怒火被彻底点燃,震天的喊杀声再次如同海啸般爆发!新一轮更加猛烈的进攻,骤然展开!
王自成在城楼上气得脸色发紫,狠狠一拳砸在墙垛上:“给老子顶住!放箭!砸死他们!”
话落,号角呜咽,战鼓擂响!
联军迅速展开,列出攻城阵型。
盾牌手在前,弓弩手居中,扛着云梯、推着冲车的步兵方阵在后,骑兵两翼游弋警戒。
“陛下!”
孙礼指着城头,面色凝重。
“逆贼守备森严,恐有一场恶战。”
吴邈却咧嘴一笑,摩拳擦掌。
“怕他个鸟!陛下,让俺老吴带人先冲一阵,煞煞他们的威风!”
赵明摇了摇头,冷静道。
“吴太守勇武可嘉,但不必急于一时,周道!”
“末将在!”周道策马上前。
“命令弓弩营,推进至射程之内!目标,城头守军,以及那些守城器械!给朕压制住他们!”
“遵命!”
很快,数以千计手持反曲滑轮弓和诸葛连弩的射手方阵向前推进。
随着军官令旗挥下!
“放箭!”
嘎吱——嗡!咻咻咻——!
比寻常弓弩强劲得多、密集得多的箭雨,如同飞蝗般腾空而起,带着凄厉的呼啸,狠狠地泼向汴州城头!
“举盾!快举盾!”
城头上,叛贼将领惊恐地大喊。
然而,箭矢的力道和速度远超他们想象!
噗噗噗!咔嚓!
“啊!”
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木盾被轻易射穿,薄铁盾也被凿出凹痕,许多守军甚至来不及躲入垛口,就被射翻在地!
几架暴露出来的床弩旁边的操作手,更是被重点照顾,瞬间被射成了刺猬!
“好!射得好!”
吴邈在阵后看得哈哈大笑,“陛下,您这弓箭可真带劲!”
第一轮箭雨压制,效果显著,城头守军一时被压得抬不起头。
“步兵!冲锋!”赵明见状,立刻下令!
“杀!”
震天的呐喊声中,数以万计的联军步兵,扛着数百架云梯,推动着沉重的冲车,如同决堤的潮水,向着汴州城墙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冲锋!
城头的守军也在军官的呵斥下冒死反击,滚木礌石、热油金汁如同雨点般落下,不时有联军士兵被砸中、烫伤,惨叫着从云梯上跌落。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城墙上下,箭矢交错,杀声震天,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
“陛下!东面城墙有一段似乎守备稍弱!”郑勇观察着战局,大声道。
“林超!带你的人,加强东面攻势!”
“是!”
“冲车!冲车给老子撞啊!没吃饭吗!”
而另外一边,吴邈急得在阵前大吼,甚至亲自抢过鼓槌,奋力擂鼓助威。
一架冲车终于冲过箭雨和落石的封锁,狠狠地撞在了包铁的城门上!
“咚!!”
一声沉闷巨响,整个城墙仿佛都震动了一下!
“撞!继续撞!”周道声嘶力竭地指挥着。
然而,城头的守军也发现了这辆冲车的威胁,集中了火力向下倾泻!
“保护冲车!”赵明下令。
双方围绕着城墙和城门,展开了惨烈的拉锯战。鲜血染红了城墙根,尸体堆积如山。
赵明始终冷静地观察着战局,他注意到,尽管守军抵抗顽强,但似乎缺乏一股核心的、决死的意志,更多的是在依靠城墙和器械进行被动防御。
“刘伴伴!”
赵明忽然开口。
“让咱们的人,准备好。时机快到了。”
“奴才明白。”
刘公公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笑意,悄然退下安排。
攻城战从清晨持续到午后,联军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也给守军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和伤亡。
城头的反击明显变得稀疏了一些。
就在这时,汴州城的西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和骚动!
隐约…还有喊杀声传来!
“报——!”
一名斥候飞马来报。
“陛下!西门方向起火!并有喊杀声!似乎城内发生了变故!”
赵明眼中精光一闪!
他知道,东厂的番子和他提前布置的暗手,开始行动了!
“好!”
赵明猛地拔出天子剑,直指汴州城。
“全军听令!逆贼内乱,时机已到!给朕全力猛攻!率先登城者,封侯赏千金!打破汴州,就在今日!”
“杀!”
皇帝的亲自激励和西门变故的消息,让联军士气大振。
攻势瞬间变得更加凶猛狂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