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沂河畔。
临沭县外。
众多兵马林立，取水驻扎，安营扎寨。
赵明则是坐于那豪华马车之中，微微闭目沉思。
“攻克汴州，难啊！”
“王自成就接近十万大军，再加上其它兵马。”
“想将其打下来，何其艰难！”
“必须得找一个地方，修生养息！”
念此，赵明目光不由得看向西南方。
徐州！
那座重城倒是不错。
北，西皆有山。
东有新沂河！
中有平原地！
旱灾水涝少有，且天险尚在，官道便利。
若是能将它拿下应该是个好事。
只是如何拿下，倒是成了个大问题。
毕竟，陶毅可没那么容易让出城池。
“陛下…”
正等赵明思考之际，忽然周道的声音随之传来。
“何事？”
掀开车上帘子后，赵明扭头望去。
“柳木坡那边，是不是该派人过去了？”
“让林超带些人过去吧！”
“就带一百虎卫精骑！”
“是！”
“陛下…”
正等赵明话音落下的刹那，突然一道声音，着急忙慌得传来。
嗯？
马车上的赵明，仰头瞥去。
只见是虎卫军中的一人。
“何事！”
“弟兄们，捉了不少探子。”
“都抓来了！还有两个被射死了，您看…怎么处理。”
闻言，赵明蹙眉。
陶毅的人。
现在！可不是和陶毅翻脸的好时机啊！
“先抓来吧，别杀了！”
“先看看李焕能不能搞到粮食。”
“若是可以，自然是再好不过。”
“要是搞不到，再翻脸也不迟。”
“是！”
见此，那虎卫军赶忙恭敬点头应下。
“退下吧！”
赵明挥了挥手，随后仰头看望另外一侧。
“周道！”
“臣在…陛下，您请吩咐。”
“关于，徐州的陶毅你可有什么了解么。”
“陛下！”
周道的声音沉稳，手指无意识地捻着短须。
“徐州太守陶毅，已在此位盘踞近十五年。其家族根基深厚，早在先帝朝便是徐州首屈一指的豪族。除陶家外，徐州尚有三大世家：周家、李家、钱家。这四家…关系盘根错节，世代联姻，早已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说着，周道的脸色显得格外凝重。
“论兵马…陶家明面上的私兵、城防军，约莫万人。然，若加上周、李、钱三家蓄养的死士、家仆护院，以及他们能随时征召的依附佃户、乡勇…臣估计，短时内聚起三万之众，绝非难事！”
“三万！”
赵明手微微一顿，眉头紧锁，眼神变得锐利如鹰。
这三万，绝非杨息手下那些饥寒交迫、任人宰割的炮灰兵！
世家大族蓄养的家丁护院，多为精壮，常年操练，装备纵使不是人人铁甲，至少也是皮甲、木甲齐全，更有刀枪弓弩！
其凝聚力、战斗力，远非流寇可比。
更何况，徐州城高池深，乃中原重镇，强攻？谈何容易！
“唉…”赵明忍不住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发出一声带着无奈与压力的轻叹。这陶毅，果然是个硬骨头。
“朕知道了。先等李焕那边的消息吧。但愿…他能带回些好消息。”
“是！”
周道恭敬颔首，随后退下。
……
夜色渐深，营地渐静。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河畔的宁静。
负责警戒的士兵立刻上前盘查，很快，一名官员快步跑向篝火禀报。
“陛下！李焕李大人回来了！”
话音刚落，便见李焕带着两名风尘仆仆的亲随，疾步穿过营帐间的通道，朝着赵明所在的篝火奔来。
此刻，他脸上带着几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完成任务后的急切和激动。
他出城后本想绕道去柳木坡等赵明，没想到半路就被在外围警戒的虎卫军游骑发现，直接引到了这新沂河大营。
“陛下！”
李焕快步走到篝火前，顾不上行礼，声音带着一丝喘息和急切。
“臣回来了！”
赵明立刻站起身，眼中带着期许：“粮食…弄到了？”
李焕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沉声道。
“陶毅…答应了。但是…他开价五万两白银，换五百车粮食！”
“五万两？”
赵明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刺骨的弧度，眼神中瞬间迸发出骇人的寒芒！那笑容里没有半点温度，只有凛冽的杀机。
“好…好啊！敲竹杠敲到朕的头上了？有意思！真有意思！”
说到这，赵明猛得望向徐州城的方向，声音低沉得如同九幽寒风，冷哼呢喃。
“陶毅…本来朕还在思量，你虽割据一方，但若能迷途知返，或可留你一命…现在看来，是朕想多了。”
“你不死…谁死？”
“陛下！”
李焕感受到赵明身上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心中一凛，连忙补充道。
“那陶毅，对朝廷、对陛下早已毫无敬畏之心！臣提及陛下亲手斩杀杨元济、李息，虎卫军今非昔比时，他才稍有忌惮之色，但旋即又变得贪婪无比！此獠…留不得！”
说到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单膝跪地，抱拳道。
“陛下若欲除此国蠹，臣…愿效死命！臣愿携淬毒匕首，再入徐州，拼得一身剐，定与此獠同归于尽，为陛下出气。”
“哈哈哈！”
听到这话，赵明闻言，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随后，上前一步，亲手将李焕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爱卿，忠勇可嘉！但杀一个陶毅，何须浪费你这国之干才？同归于尽？太不值当！”
赵明的眼神深邃如渊，闪烁着智珠在握的光芒。
“放心吧，朕…自有安排。他要五万两？给他便是…”
李焕一愣：“陛下？”
“给他！”赵明斩钉截铁。
“钱财小问题，朕不缺这些！”
“明日，你便带人，押着五万两白银，去和他交易！把五百车粮食，一粒不少地给朕拉回来！将士们的肚子，等不起！”
“五百车粮食，够用一段时间了，另外…再嘱咐他…继续购粮。”
“且让他陶毅…再多得意几天，让他以为朕软弱可欺，让他以为这敲骨吸髓的买卖还能继续做下去！”
“等王谨那边收拢了足够多的虎卫旧部…”
赵明望向篝火映照下，一股狠辣之色扬起。
“等朕把他们都操练成真正的虎贲！等我们的爪子磨利了，牙齿磨尖了…那时，再慢慢收拾他陶家，收拾这徐州城！连本带利，一并讨还！”
李焕见此，也瞬间激动起来。
他想起了那一千多脱胎换骨的虎卫军，是如何在赵明手中化腐朽为神奇！
若能收拢一万…不，哪怕只有三千真正的虎卫老兵，再经陛下之手操练…那将是何等锋锐无敌的一支劲旅！荡平徐州，绝非虚妄！
“陛下圣明！臣…明白了！臣明日就去办！”
李焕恭敬点头。
“嗯。”
赵明点点头，脸上的杀意收敛，恢复了平静。
“下去好好休息吧。明日，还要辛苦你跑一趟。”
“是！臣告退！”
李焕躬身行礼，带着满心的振奋转身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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