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马蹄践踏声,散乱响起。
李息麻木的脸上,此刻被混合着汗水的泥浆糊满了脸。
只是此刻,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撕裂般的疼痛,胸腔如同破旧的风箱般剧烈起伏。
他如同惊弓之鸟,频频回头张望,声音嘶哑而急迫。
“追…追上来了吗?后面有没有追兵!”
“禀大帅!没有!狗皇帝的人马没追上来!”
紧随其后的亲卫统领,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声回应。
声音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好…好!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
李息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丝,一股虚脱感涌上四肢百骸。
随后,他贪婪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和丧弟的滔天恨意。
“走!继续行军!加快速度!只要回到昌都,老子就能东山再起!赵明…老子要你血债血偿,快走!”
残存的数十杨家亲卫精锐,还有两三百普通杨家骑兵闻言,也稍稍提振了精神,奋力催动同样疲惫的战马,在泥泞的官道上加速奔逃。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提起速度,心神稍懈的刹那!
“杀!”
如同平地惊雷!一声充满刻骨仇恨与狂暴杀意的怒吼,猛地从官道一侧的山林中炸响!
声浪滚滚,竟瞬间压过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紧接着,无数身影如同鬼魅般从茂密的林间、湿滑的山坡上猛地扑出!
他们如同潜伏已久的狼群,终于等到了猎物踏入陷阱!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脸上那道新鲜的刀疤在雨水中显得格外狰狞,正是虎卫左营偏将郑勇!
他和他身后的数百健儿,人人脚上沾满了厚重的泥浆,裤腿被荆棘划破,甚至有人脸上还带着被树枝刮伤的血痕。
他们正是奉赵明之命,翻越泥泞湿滑危机四伏的山林,硬生生抢在李息溃兵之前,在此地布下了这致命的伏击圈!
大雨滂沱,山路难行,有些弟兄甚至打滑跌落山谷中而不得救。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靠毅力撑着。
不过别的,就为那胸中那积压已久的耻辱得雪。
此刻,复仇的火焰在每一双眼中熊熊燃烧!
郑勇手中那柄沉重的大刀,刀锋在雨水中闪烁着渴血的寒芒!
“弟兄们!”
郑勇的咆哮如同受伤猛虎的怒啸。
“陛下,给了咱们新生,把咱们操练得脱胎换骨。”
“如今,一雪前耻的时候到了,给老子杀啊,一个不留!”
说着,郑重身先士卒,好似一头发狂的犀牛,踏碎泥泞,挥舞着大刀,朝着官道上那支惊魂未定的溃兵狠狠撞去!
“啊!”
李息被这突如其来一幕,吓得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他胯下的战马也受惊人立而起,险些将他掀翻在地!
“有埋伏!快,保护本帅!”
李息的声音因为恐惧扭曲变调,尖锐刺耳。
此刻,他手忙脚乱地抓紧缰绳,脸色惨白如纸,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枭雄气概?
“保护大帅!”
残存的杨家亲卫也反应迅速,立刻收缩阵型,将李息死死护在核心,刀枪向外,试图结阵抵抗。
然而,郑勇的怒吼如同惊雷般在他们头顶炸响:
“李息老贼!你祖宗来了都保不住你,纳命来!”
话音未落,郑勇已如猛虎下山般冲至阵前!
他手中大刀带着凄厉的破风声,毫无花哨地横扫而出!
一名试图阻拦的杨家亲卫举刀格挡。
“铛——咔嚓!”
巨大的力量直接将那亲卫的单刀劈断,刀势不减,狠狠斩入其胸腹!
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
郑勇看也不看,借着反震之力,刀锋顺势上撩,又将另一名扑来的骑兵连人带马劈开一道巨大的血口!
“哈哈哈…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啊!”
郑勇此刻豪气万丈,扬声大笑,心中积累的郁结之气,彻底宣泄,何其痛快。
而他身后的那些虎卫左营弟兄们,亦是一个个如狼似虎,如瞬间淹没了官道!
他们虽是步兵,比不上骑兵。
但李家众骑兵,早就疲惫不堪,且失了胆气。
况且双方兵力,虎卫左营军更战优势。
而且这些经历过系统加持、脱胎换骨的虎卫军们,此刻爆发出的战斗力远胜之前十倍。
而且,他们互相之间,配合默契,刀法狠辣。
如今力量、速度、反应都提升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李家兵仓促结成的阵型,在这股复仇洪流的冲击下,如同纸糊般脆弱,瞬间被撕裂、冲垮!
一时间,惨叫声、兵器碰撞声、战马哀鸣声再次响彻雨幕。
李息缩在亲卫用身体筑成的脆弱堡垒中,看着身边忠心耿耿的李家兵,如同麦秆般被砍倒,又恨又怒。
……
另外一边。
赵明卸了染血破烂的龙袍,在一侧歇息着。
复稷军,虎卫军,各自忙活。
收集散落珠宝,拯救受伤的弟兄,击杀重伤的敌人。
要忙活的事情多得很。
就连东厂番子都下去帮忙了。
此刻,刘公公陪伺在赵明身边,这老太监此刻也疲惫不堪。
双爪血鼓鼓的,先前交战,他起码杀了十几个李氏骑兵。
至于炮灰兵,更不用说了,一手一个。
“这次,你们东厂立了大功啊!”
“如果不是迅速击杀地方军官,传令兵,扛旗兵…致使敌方指挥彻底崩溃,虎卫军,复稷军们也不一定会击杀如此迅速。”
“这都是陛下的功劳,若不是陛下,何来东厂?”
“况且,陛下一枪杀死李太,更振士气。”
“此战之功,皆为陛下所属啊!”
闻言,赵明一愣随后大笑。
“哈哈,你啊,还真是会说!”
“这次你立了大功,朕心里记着,放心,忘不了你的。”
“日后,朕重回汴州城,你的名字将入皇室宗庙。”
闻言,那刘公公瞬时欣喜至极,眼眸中泪水不禁溢出。
这可是无上荣誉啊!
他虽无根之人,可就凭这入宗庙这荣誉,那群文官在自己死后,就得给自己扣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