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汐的忧虑

曙光港的吊桥还在进行最后的调试，龙骨钢打造的锁链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苏凡正看着石锤族工匠安装码头的起重装置，齿轮咬合的咔哒声与海浪拍打岸边的节奏奇妙的融合在一起，突然听到背后汐传来一声压抑的叹息。

他回头时，正看到汐将一块礁石上的黑盐结晶捏成粉末，那些泛着灰紫色的晶体在她掌心迅速消融。留下的水渍却让礁石表面冒出细小的气泡。“连岸边的礁石都开始被渗透了。”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鱼尾拍打水面的动作也显得有些无力。

艾米端着两晚热汤走了过来，银紫色的翅膀在阳光下折射出流动的光。她将其中一碗递给了汐，碗的边缘上的符文正在散发微弱的暖意，：“莉娅说用生姜和海盐熬制的汤能够驱寒，你昨晚守着防波堤检查了一晚上，肯定冻坏了。”

汐接过汤碗时，指尖的颤抖让汤汁晃出了几滴。那些落在沙滩上的汤很快渗入沙粒，竟让周围的砂砾泛起了淡淡的银光。

----那是水之晶石的精华力与姜汤结合产生的反应，“谢谢！”她喝了一口，目光却越过防波堤望向深海，但是有一些的东西，不是姜汤能暖过来的。

苏凡此刻注意到她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少了两颗，那些原本封存着水泡的珍珠此刻只剩下空壳。“出什么事了？”他想起汐昨天用潮汐通讯器联系深海时，脸色就变得异常凝重。

汐沉默了片刻，将空碗放在礁石上，指尖在碗底划出复杂的水纹。那些水纹渐渐凝聚成一副简易的海图，其中一片被红雾笼罩的区域正在不断扩大。“这是我们人鱼王国的势力范围。”她指着红雾边缘的几个光点，“这些是我们的巡逻哨，三天前已经失去了联系。”

艾米的翅膀微微紧绷，：“是变异海兽干的？”她想起前几天袭击战舰的虎鲸群，那些被黑盐控制的生物眼中只有毁灭的欲望。

“如果只是海兽还好。”汐的指尖划过红雾中心，那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黑色影子，像是座沉在海底的尖塔，“但巡逻队最后传回的消息说，看到了穿着黑袍的人影在指挥毒蛇。”

苏凡的心头猛的一沉，他蹲下身，用手指在沙地上画出堕落神教的令牌图案，那个缠绕着黑蛇的骷髅标记，是他们吗？

汐的呼吸骤然急促，尾巴拍打水面让浪花打湿了自己的裙摆：“很像！父王派去调查的卫队至今没有回音，而议会里已经有人开始说.....”她咬了咬嘴唇，像是在斟酌措辞，“说我们不该和陆地种族联盟，说这会引火烧身，让堕落神教把矛头对准人鱼王国。”

戴安娜正好带着账本过来，听到这话时停下了脚步，她摊开的羊皮卷上记录着港头建设的物资消耗，其中用红笔标注的深海金属消耗量格外的醒：“你的意思是，人鱼王国内部有人反对联盟？”

汐的珍珠项链突然发出细碎的光芒，其中一颗空壳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黑色细线，那是被黑盐污染的海蚕丝。“王叔是议会的首席顾问，他始终觉得陆地种族迟早会想百年前那样背叛我们。”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上次我带龙骨钢来港口，他就在议会里说这是资敌，还提议把水之晶石交给堕落神教，换取暂时的安宁。”

“简直是放屁！”艾米的翅膀猛的展开，光带瞬间笼罩住了三人，“那些黑袍人连刚出生的幼崽都不放过，怎么可能遵守承诺？”“她想起血战平原上被黑盐腐蚀的精灵弓箭手，那些凝固在箭杆上的血渍至今还在噩梦中浮现。”

苏凡捡起那枚裂开的珍珠壳，黑丝在接触到她之间的瞬间就化作黑盐。“这不是普通的污染。”他想起矿洞里的那些被黑盐寄生的蜥蜴，“这些丝线能监听思想，就像黑袍人的精神控制术。”

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猛的扯下脖子上的项链，将剩下的珍珠全部捏碎，那些封存的水泡破裂时，竟飘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节----....港口坐标...晶石位置....。

“他们一直在监视我！”汐的声音带着恐惧，尾鳍在沙滩上画出一道深深地沟壑，“难怪巡逻队会失联，难怪王叔总能准确的知道我的动向...”她突然抓住苏凡的手腕，水之晶石的蓝光与他掌心的图腾产生共鸣，“必须提醒族人！但现在回去，我肯定会被王叔扣上通敌得罪名！”

这时，瞭望塔传来夜影的呼喊，众人抬头时，看到她正指着海面：“有船队！挂着人鱼族的旗帜，但航速不对劲！”

海面上，三艘挂着银色海浪旗帜的战船正破浪而来，船身的吃水线明显过深，而且偏离了正常的航道。更诡异的是，船头的瞭望手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像是被钉在桅杆上。

“是王叔的船队！”汐的声音带着寒意，“按照规矩，进入浅海前必须鸣笛示意，他们却连旗语都没打。”她突然按住苏凡的肩膀，水之晶石的光芒在两人之间形成蓝色的光桥，“他们的目标是水之晶石，必须把它藏起来！”

苏凡刚要让戴安娜启动港口的防御符文，就看到最前面的战船突然偏离巷道，朝着防波堤撞来，船身侧面的舱门打开，涌出的不是人鱼战士，而是密密麻麻的触手，那些泛着灰紫色的触手末端长着眼睛，正死死盯着码头中央的水之晶石。

“是深渊章鱼！”汐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王叔竟然把变异海兽装进船舱！”他根本不在乎港口里的族人死活！

艾米突然想起汐昨晚说的话：“变异海兽的袭击越来越频繁，而且总能精准的找到防御薄弱点。”“他掏出三颗晶石嵌进码头的符文阵，不是它们变聪明了，是有人给他们指路。”

当第一只章鱼的触手越过防波堤的时候，汐突然吟唱起古老的歌谣，水之晶石的蓝光与港口的符文阵产生共鸣，防波堤内侧突然升起一道水墙，将所有触手都挡在外面，那些试图穿越水墙的触手在接触到蓝光的瞬间就开始消融，海水中飘起大片灰色的絮状物。

“想看看背叛者的下场吗？”苏凡站在防波堤上对着战场大喊，同时启动了起重装置。龙骨钢打造的吊钩突然落下，精准的勾住了最前面那艘船的桅杆。在蒸汽机的牵引下，战船被硬生生拽向防波堤，船身侧面的黑盐炮还没有来得及发射，就被水墙反弹的蓝光炸毁，碎片溅起的浪花里，隐约能看到黑袍人的尸体。

汐看着战船残骸沉入海底，突然对着深海的方向举起三叉戟，水之晶石的光芒穿透海面，在海底形成一个巨大的蓝色旋涡----那是人鱼族召集同伴的信号。“就算王叔不相信陆地种族，总会有人相信真相。”她的声音里重新燃起了力量，“至少，我要让族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明天我带一队战士去勘察沉船。”汐突然说，指尖在地图上的漩涡标上重重一点，“就算找不到黑袍人的据点，也要弄清楚王叔到底和他们做了什么交易。”她将一块龙骨钢递给苏凡，上面刻着人鱼族的求救符文，“如果三天后我没有回来，就用这个联系深海的反抗军，他们会站在我们这边。”

“行！那我们就去黑山岩主峰附近探查一下。”

苏凡接过龙骨钢时，感受到上面传来的微弱脉动，像是有人在遥远的深海里传递出带着希望的信号。他突然明白，联盟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内部的猜忌与背叛有时候比更可怕。但就像曙光港的防波堤能抵御风暴，只要各族的信念足够坚强，任何暗流都无法动摇海陆同盟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