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囚徒困境

来到刑讯的地方，这里的布置和萧澈电影里看过的那样别无二致。

六子低声说道：“这位大人，按您的要求三位犯人分别关在不同的牢房。”

萧澈点头。

刑讯室的中间摆放着一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炉，里面烧的还是石炭，火炉里面还放在几根烧得通红的铁钎。

周围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或尖利或锋锐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面前一张长案，上面摆放的是各种小巧的刀具、鞭子、铁刷、夹子、钳子等等。

还有几个大件的刑具摆放在四方角落，从火光闪动之间看过去，好似还能够看到无数次鲜血流淌在上面沿着刑具滴落的场景，这些刑具显然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人。

刺鼻的血腥味浓郁，萧澈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向里看去。

一个十字木架竖立在火炉后面，李瑶正被两手吊在上面。

她身上原本的布衣早就被拔了下来，现在只穿着一身素白内衫。

内衫上面道道血痕，显然是被鞭打过不止一次。

李瑶现在披头散发地吊在那里，一动不动，要不是知道她还活着，说不定都会以为她已经死了。

这下手也太狠了吧，都这样了，李瑶还不招，就算是冤枉也要屈打成招了，萧澈确信这李瑶绝对有问题。

而且另外的两人也有问题，到了这一步都不开口，显然是三人串通好的。

萧澈被李牢头笑着请到椅子上坐下，萧澈客气致谢了一下，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李牢头却没有坐，而是直接来到李瑶面前，一把捏起她的脸，恶狠狠的说道：

“贱人，你说不说，你不要以为不说话当哑巴就有用，我告诉你，你不过是一个下人，就算是打死你也不会有任何事，不如早点说了，免受皮肉之苦。”

李瑶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眼神却异常的平静，道：“冤枉啊，萧大人，奴家冤枉啊。”

萧澈看着她平静的双眼，轻笑了一下道：“李瑶，你要是早点说冤枉，兴许我还会怀疑自己抓错了人，但是现在晚了。”

李瑶愣了一下，显然有点懵，她下意识的道：“为什么？”

萧澈道：“很简单啊，这里的刑法，你觉得普通人能坚持多长时间，你不仅全抗了下来没有招供，还有力气和我喊冤，一个普通的侍女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李瑶闻言脸色一变，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不仅她死，她全家都要死，她本想撑一下，说不定就抗过去了，没想到这反而是压垮自己的稻草。

萧澈平静如水的眼神像是嘲笑她一般，她实在想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是怎么在几十人中，精准的找出他们三人。

她也搞不懂，明明自己下的药必死无疑，为什么这个男人还能给谢锦云救活，最后她认命闭上了眼睛道：“萧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李牢头一看李瑶的态度，生怕萧澈生气，他厉声喝道：“好，真有种，硬骨头是吧？我今天就要看看你的皮是不是和你的骨头一样硬。”

说完，李牢头随手抽出一根烧红的铁钎，道：“我把你的皮，一寸一寸地烫烂，看你说是不说。”

六子连忙开口，道：“李大人，不要。”

倒不是他心软，而是他知道再动刑的话，李瑶很大可能活不下来，她死了一条重要的线索就断了。

这个道理李牢头也是知道，可是他现在实在是被气疯了，因此动起手来就有些不管不顾。

萧澈忽然出声说道：“牢头，先不要动手。”

李牢头顺势而下，将铁钎插回了火炉，道：“萧大人有何吩咐。”

李牢头刚才也是因为李瑶目中无人的态度，把他给气极了才会出现的贸然举动。

现在萧澈既然说话了，那他自然是顺着台阶下来。

因为他心里清楚，现在这个女人还不能死，死了他就要倒大霉了。他的顶头上司可不是萧澈，而是苏山海，他没有萧澈的背景，一旦李瑶死了，他做牢头的日子也到头了。

萧澈说道：“让我来试试。”

虽然萧澈话是这么说，实际上萧澈对刑讯逼供一窍不通，之所以打断李牢头是因为他不喜欢这样血腥的环境，血腥加上李瑶身上的烤肉味，萧澈不认为自己能忍住不吐出来。

李牢头恶狠狠地对李瑶说道：“既然萧大人要问你话，那你就好好回答。要是再像刚才那样，一个字都不说，我一定让你后悔还活在这个世上。”

李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不知是嘲讽李牢头还是已经认命，破罐子破摔了。

萧澈咳嗽了两声道：“李瑶，你一定认为你不是这件事就没人知道，其实我知道给锦云妹妹下药是你们三人所为。”

“你不用否认，我要的结果就是你们为何动手，背后又有谁的影子。”

“李瑶，看着我，虽然作为谢府的侍女，但你在此之前便已有了家室，我没说错的话，你应该还有个儿子。”

听到这句话，一直古井无波的李瑶挣扎了一下说道：“不，萧大人，奴家是被冤枉的，冤枉的。”

萧澈摇摇头，继续说道：“你骨头硬，吃遍了刑法也不开口，我佩服你，现在我给你三个选择。”

他站起身来，走到李瑶身前，盯着她的眼睛，竖起一根手指道：“其一，你与他们二人，都一口咬定不知此事。你们可以赌一下，看看自己是否能否侥幸逃脱。但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一旦幕后黑手没有线索，你们也就失去了价值，你猜猜暴怒的谢伯父会不会活活打死你们。”

萧澈竖起第二根手指道：“其二，你如实交代下药的目的，我会和谢伯父求情，给你留个全尸，并且不殃及你们的家人。”

李瑶嘴角抽搐了一下，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萧大人这般说笑，我说与不说都是死路一条，我要是说了，家人不用你殃及，他们也会杀了我全家。”

萧澈表现得十分平淡，竖起第三个手指道：“其三，你如实交代下药目的和幕后之人，我不仅向谢伯父求情留你一命，还会让岳父大人派人去保护你的家人。”

“你选择哪个？”

此言一出，李瑶死死的盯着萧澈，心中泛起轩然大波，还未等她开口，萧澈继续说道：“李瑶，你觉得赵本或者陈红会如何选择？好了，我话已至此，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吧。”

“给她一炷香时间，现在去陈红那里，带路吧，牢头。”

李牢头应了一声，对萧澈充满佩服，这种方法他闻所未闻。

这三个条件，初听来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李牢头仔细体会萧澈提出的条件，却愕然发现，这似乎是两难选择啊。

他将自己代入其中，倘若他是那李瑶三人其中一人，听到这样的条件，会如何自处？自己会如何选择？

他不由身体一震，唰的一下，冷汗都流了下来了。

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忍不住看向萧澈的背影，在心中对这位年轻的赘婿敬畏三分。

萧澈几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牢房，萧澈确定他们三人绝对会顶不住压力从而招供，不会有人赌对方的选择。

而萧澈用的这个方法是经典博弈论，囚徒困境，这是他前世时，偶然翻看得知的。

囚徒困境便是针对人性的考验，说的是两人共同犯案，并约定好都不开口。

此事警察审问两名犯人，并开出了以下条件：

两人都撒谎，各判一年；

都坦白，各判八年；

一个撒谎一个抵赖，撒谎者判刑十年，而坦白者则被无罪释放。

那么两个相互隔离的犯人，面对审问，应该撒谎还是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