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洞在他额头炸开，他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栽倒在父亲身旁。
十万胡氏甲士彻底慌了，主帅父子眨眼间毙命，将领们面面相觑，握着兵器的手都在发抖。
反抗？可对方手里的神器杀人于无形，不反抗？又怕被胡族人清算。
整个广场上，静得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方旭举起左轮，朝天连开两枪，清脆的枪响刺破凝滞的空气。
他厉声喝道，“胡氏父子胆大包天，竟敢当着大明军队的面谋害陈氏国主，现已伏诛！
尔等皆是安南子民，只要放下兵器，过往罪责一概不究！若敢顽抗，便是与大明为敌，格杀勿论！”
话音落下，最先有士兵哐当一声丢下兵器。
紧接着，哗啦啦的声响此起彼伏，十万甲士竟在片刻之间放下了武器，个个垂首而立，再无半分战意。
朱能看着眼前的景象，眼中闪过一丝惊叹。
“他手里的是火铳？”
陈天平站在一旁，也已惊得目瞪口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原以为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却没想到结局竟如此干脆利落。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胡氏父子，再看看周围垂首臣服的士兵。
他忽然明白，自己能登上王位，靠的从不是陈氏正统，而是大明军队手中的刀枪与方旭这鬼神莫测的手段。
方旭收起左轮，朝朱能递了个眼神。
朱能会意，扬声道。
“传令下去，接管王宫防务，清点府库，安抚百姓！”
安南国名义上的正统本就是已故的陈氏王族，因此胡氏覆亡虽引发一阵波澜，却未撼动安南的根基。
这片土地仿佛未历叛乱一般，悄然回归既定的轨道。
至于胡氏家族的结局，根本无需大明担心。
那些渴望攀附大明、捞取从龙之功的安南家族，早已对胡氏一族磨刀霍霍。
谁也不愿给这个前朝余孽留下任何翻身的可能，上至八十老妪，下至襁褓婴孩。
半个月内，胡氏满门尽灭，安南再无胡氏踪迹。
一月后，安南国王宫大殿内，唯有四人相对而立。
成阳侯朱能、方旭，新任国主陈天平，以及刚上位的丞相陈明。
方旭心中暗忖，“任务为何仍未完成？难道真要彻底占领安南城？这未免太过棘手。”
此时的安南国主陈天平，已继承了已故陈少的位置，改元天顺，自称天顺王。
他望着方旭，拱手笑道。
“多谢二位大人相助，若非大明天兵降临，陈某复国无望啊。”
说着，他语气愈发恳切。
“二位大人有何所求，尽管开口，只要陈某力所能及，必当竭力满足。”
朱能深知此行的真正目的是彻底掌控安南，当即开口。
“我要安南彻底臣服大明。”
陈天平面露疑惑。
“安南早已是大明藩属，岁岁纳贡，难道还不够？”
方旭轻笑一声，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不够。陛下已有旨意，待助你复国之后，大明将在安南设立布政使司。”
这话如惊雷落地，陈天平和陈明脸色骤变。陈天平嘴唇哆嗦着，先前的感激早已烟消云散。
“大人的意思是……大明要吞并安南？”
一想到祖宗基业将沦为他人疆土，他的脸色惨白如纸。
“话不能这么说。”方旭缓缓摇头。
“你仍是安南国主，这一点永不变，变的是安南将彻底归入大明版图，改用大明法度。以往的俸禄朝廷照发，只是安南再不能保留私兵。”
“这绝不可能！”陈天平猛地起身拒绝。
“如此一来，安南岂不是彻底没了自治权！”
大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方旭抬眼看向他，一字一顿地问。
“你再说一遍？”
话音未落，他已缓缓举起左轮，枪口稳稳对准陈天平。
“你若不愿，我不介意换个人当国王，他也姓陈，我看陈丞相就很不错。”
他说着，手指向一旁的陈明。陈明吓得扑通跪倒在地，连连叩首，他哪敢接这烫手山芋，这分明就是找死。
陈天平顿时双腿发软，从王座上瘫坐下来，声音带着哭腔。
“可……可就算我答应，安南的百姓和各族门阀也不会答应啊！”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方旭收回枪，语气平淡。
“只要你点头，你仍是安南王，大明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直到此刻，陈天平才幡然醒悟，所谓助陈氏复国不过是幌子，大明自始至终的目标，都是吞并整个安南。
“大明的野心……竟如此之大！”
他望着方旭冰冷的眼神，知道自己别无选择，终是放下所有尊严，对着方旭深深一拜。
“臣……遵大明圣命，只求能为陈氏留下一脉香火。”
“这便对了。”方旭朗声一笑，随即拍了拍手。
殿外立刻走进一群容貌秀丽的女子，皆是安南各族阀精心挑选的族人。
他们早已看透局势，趁国主尚无妻妾，正急于攀附示好。
方旭与朱能转身离殿时，身后已传来暧昧的声响。
朱能低声问，“这就算……掌控安南了？”
“不然呢？”
“握住陈氏这杆旗，再得了各族阀的拥戴，这片土地自然就是是大明疆土了。”
朱能虽不善权谋，却也忧心忡忡。
“可各族阀真会甘心臣服？”
“利益捆绑住，他们自然甘心。”
方旭笑得意味深长，“他们已向我提了条件，要大明允他们兼并土地，且朝廷不得干涉。”
“胡闹！”朱能急道。
“土地兼并泛滥，百姓无以为生，迟早会如元末一般揭竿而起！”
方旭却淡淡道，“我要的，就是要他们这些百姓过得惨。”
朱能一愣，“此话何意？”
“百姓若活不下去，一旦有人带头反乡绅地主，必然一呼百应。”
方旭缓缓解释，“届时大明只需暗中推一把，这些盘剥百姓的族阀便会土崩瓦解。
到那时，百姓只会记得是大明帮他们除了祸害，民心在手，就算大明想推，安南也会一心向大明。”
朱能望着眼前年轻的方旭，心中不由生出几分佩服。
这般深谋远虑，竟能将数年之后的棋局都算得明明白白。
“那……这需多久才能让安南彻底归心？”
“最多一年。”方旭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大明只需放出消息，高价收购安南粮食。各族阀为逐利，定会将余粮尽数卖给我们，至于那些吃不起饭的百姓？在利益面前，他们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蝼蚁罢了。”
朱能听得心头一震，却终究没再追问。
这些话都是文官才能想出来的事情，对于他一介武将，确实有些难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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