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安排在医院附近一家不显山露水,但内部环境极为雅致的私人菜馆包厢里。
姜迟随着沈青山到达时,一位精神矍铄、满头银发的老人已经坐在了主位上。
老人穿着中式盘扣的褂子,手边放着一根檀木手杖,虽然年事已高,但眼神清澈明亮,不怒自威,正是天意集团的创始人魏老董事长,沈青山的岳父,沈月初的外公。
他头上还缠着一圈纱布,显然车祸受的伤还没完全好,却已经迫不及待来见见他这个救命恩人了。
见到姜迟进来,魏老在秘书的搀扶下站起身,目光灼灼地打量着他,脸上露出感慨的笑容:“像,真像!这眉眼,这气度,跟怀恩老弟年轻时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魏老,您过奖了。”姜迟上前一步,恭敬地问好,“晚辈姜迟,见过魏老。”
“好孩子,快坐,快坐!”魏老显得十分高兴,拉着姜迟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别叫什么魏老,生分!我跟你爷爷是过命的交情,你叫我一声魏爷爷就行!”
沈青山在一旁笑着解释道:“爸听说月初是你救的,又知道你是姜老的孙子,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一早就催着我联系你。”
众人落座,精致的菜肴陆续上来,但魏老的注意力显然都在姜迟身上。
“怀恩老弟……唉,走得冤啊!”魏老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追忆和痛惜。
“当年我们也算是并肩闯荡过的,他专心医学,我打理生意,虽然算不上互相扶持,但我们天意集团中的许多医药,都有他的研究和专利。”
“他那个人啊,性子直,眼里揉不得沙子,就是因为太正直,才……要是他还在,看到你现在这么有出息,不知道得多欣慰。”
姜迟心中也是一阵酸楚,轻声道:“谢谢魏爷爷。”
魏老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起来惭愧,当年姜家出事前,你爷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曾经找过我,暗示过一些事情……可惜我当时觉得他太过敏感,加上集团也正处在关键时期,没有足够重视,后来……追悔莫及啊!”
魏老的语气中充满了自责,沈青山在一旁默默给岳父斟茶,没有插话,这些陈年旧事,他知道一些,但也知之不全。
姜迟宽慰道:“魏爷爷,事情早已过去了,您不必过于自责,那些幕后黑手隐藏极深,爷爷当时也未必完全清楚对方的来路。”
魏老摆摆手,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这些年,我明里暗里也一直在查,但线索到了几个关键人物那里就断了,对方能量不小,而且很谨慎。”
“不过,你小子这次回来,搞出的动静不小啊,记者发布会,入职江医研,现在又救了月初,打了廖中天那伙人的脸,很好!有魄力!这才像是姜怀恩的孙子!”
姜迟微微一愣,没想到魏老对近期发生的事情如此了解。
沈青山接口道:“廖中天和他那个未来女婿藏青,手脚一直不干净,只是之前没有确凿证据,加上一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动起来有些棘手。”
“这次他们自己撞到枪口上,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好好整顿一下江州市的医药卫生领域和一些不良的商业风气。”
他的话虽然平和,但其中蕴含的决心却不容置疑。
魏老点点头,看向姜迟:“小迟啊,你这次算是帮了青山一个大忙,也等于帮了江州市的老百姓,有什么需要魏爷爷帮忙的,尽管开口,别的不说,在江州这一亩三分地上,我这张老脸,多少还有点用处。”
姜迟心中温暖,知道这是魏老真心实意的回护。
他想了想,说道:“谢谢魏爷爷,目前我还应付得来,如果真的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一定不会跟您客气。”
“这就对了!”魏老满意地笑了,亲自给姜迟夹了一筷子菜,“来,尝尝这个,这家厨子的手艺很正宗。咱们边吃边聊,你跟魏爷爷说说,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你那个师父……唉,无名先生,也是位奇人啊,我听说过他,却从来没见过……”
一顿饭在融洽的气氛中进行。
魏老和沈青山都没有什么架子,更像是两位关心晚辈的长辈。
沈月初虽然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到场,但沈青山也转达了女儿深深的谢意。
饭后,魏老毕竟年事已高,需要休息,便在秘书的陪同下先行离开了。
同时也约好了来日再去魏家,跟沈月初等人一起再吃一顿饭。
沈青山和姜迟一起走出菜馆。
“姜医生,”沈青山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姜迟,“月初的事,再次感谢。”
“另外,关于江州市医药行业的一些沉疴顽疾,我希望将来能借助你的专业知识和影响力,一起为老百姓做点实事,江医研大学是个很好的平台,你在那里,一定能大有作为。”
“沈市长放心,我会尽力的。”姜迟郑重承诺。
两人道别后,姜迟独自走在回医院的路上。
阳光正好,微风和煦,与魏老和沈市长的这次会面,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来自长辈的温暖和支持。
爷爷未竟的事业,师父的那些遗愿,自身的医术传承,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千头万绪,似乎都因为今天的这场会面,而有了新的转机。
他抬头看了看天,深深吸了一口气。江州市的风云,或许才刚刚开始涌动,而他,已经不再是五年前那个只能隐藏在叶家背后的姜迟了。
姜迟回到野树乡医院时,已是下午,张阿姨正在院子里晾晒药材,看到姜迟回来,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小迟回来啦?锅里还给你留着汤呢。”
“吃过了,张阿姨,和沈市长他们一起吃的。”姜迟笑着回应,走过去自然地帮忙收拾药材。
“沈市长?哎哟,那可是大人物啊!”张阿姨惊讶地放下手中的簸箕,“怎么样?没出什么岔子吧?月初那姑娘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