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郡尉府,灯火通明。
郡尉张承,正搂着新纳的美妾,听着小曲儿,手在温软的绸缎下不安分地游走。
门被“砰”的一声撞开。
冷风灌了进来,吹得烛火一阵摇曳。
“陈望?你好大的狗胆!”
张承猛地推开怀里的女人,怒视着闯进来的司马陈望,以及他身后那个一身黑衣、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男人。
那男人只是站在那里,府里精锐的护卫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连大气都不敢喘。
张承的心,咯噔一下。
“郡尉大人,”
陈望的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手里捧着自己的官帽,直接扔在了地上,“末将今夜,要借郡尉大人兵符一用。”
“你说什么?”
张承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眯起眼睛,官威十足,“陈望,你喝多了?私调兵马,想造反吗!”
“琅琊山有六国余孽聚集,意图不轨,威胁郡城安危。”
陈望一字一顿,说出早就想好的说辞。
“放屁!”
张承一拍桌子,“琅琊山安稳了上百年,哪来的余孽!我看你就是想谋夺我的兵权!”
陈望没有再废话。
他只是侧过身,让开了身后的黑玄。
黑玄上前一步。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那块血色“秦”字的玄铁令牌,轻轻放在了张承的案几上。
令牌与红木桌面接触,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张承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
他的视线从令牌上移开,惊恐地看向陈望,又看向那个面无表情的黑玄。
冷汗,从他的额角渗了出来。
血衣侯!
那个在咸阳殿前杀人的煞星!
他怎么会在这里?!
张承的嘴唇哆嗦着,刚刚还满肚子的官威和怒火,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恐惧。
他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每一种的结局,都是自己的脑袋和脖子分家。
“侯……侯爷……有何吩咐?”
张承的声音都在打颤。
“封山。”
黑玄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两块冰摩擦,不带一丝温度,“郡尉大人只需要盖上大印,剩下的事,陈司马会处理。”
“配合,你还是琅琊郡尉。”
“不配合……”
黑玄没有说下去,但他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张承一个激灵,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连滚带爬地从主位上下来,扑到案几前,抓起官印,看也不看文书,就发疯似的盖了下去。
“配合!卑职一定配合!!”
陈望捡起地上的文书,看了一眼那鲜红的印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曾几何时,这枚大印在他眼中重于泰山。
可现在,他却觉得,它远不如那块小小的玄铁令牌。
权力,真是个让人着迷的东西。……
天边泛起鱼肚白。
铁手回来了。
他身上沾满了露水和泥土,衣服也被荆棘划破了好几处,但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像是黑夜里的两颗星辰。
他将一张用兽皮绘制的图纸,恭敬地呈到秦夜面前。
“侯爷,幸不辱命!”
秦夜接过图纸,入手微沉。
上面用木炭勾勒出的线条无比精细,山川走势、林木疏密、溪流方向,尽在其中。
更重要的,是那些用红色标记出来的符号。
一个骷髅头,代表着致命陷阱。
一个交叉的箭头,代表着明暗哨卡。
“这三处瀑布之后,都有水帘洞,可以藏兵。”
铁手指着图纸,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这里的山壁看似光滑,但每隔七步,就有一个可供借力的凹陷,是攀爬的密道。”
“还有这片乱石滩,下面全是削尖的竹桩,一旦踩空,神仙难救。”
“徐福,把这里经营成了一个铁桶。”
秦夜的手指,在图纸上缓缓划过。
每一处红色标记,都代表着一条人命,甚至更多。
若是强攻,不知要用多少士卒的性命去填。
他闭上眼。
【国运推演!】
系统的能量瞬间消耗。
秦夜的脑海中,无数个画面飞速闪过。
身披甲胄的郡兵,呐喊着冲向山口,却被滚木擂石砸得血肉模糊。
精锐的斥候,顺着密道潜入,却触发了机括,被无数淬毒的弩箭射成了刺猬。
他自己,带着黑玄和铁手,从最薄弱的环节突入,却在山腹之中,遭遇了一片诡异的灰色雾气。
凡是沾染雾气的士卒,都瞬间化为枯骨。
画面戛然而止。
推演失败。
伤亡,不可估量。
一股无形的屏障,笼罩着那座山,干扰了国运的推演。
是阴阳家的术法。
秦夜睁开眼,眸中一片冰冷。
【叮!】
【检测到宿主成功调动郡兵,震慑地方官吏,清除叛逆潜在威胁,大秦国运+2!】
【能量池得到补充,达到新阈值。】
【解锁新功能:高级测谎。可消耗微量能量,感知目标对话时的核心生理指标波动,判断其言语真伪,比之前更高深哦。】
秦夜的脸上,没有丝毫喜色。
解锁新功能是好事,但眼前的困局,却更加棘手。
徐福,比他想象中还要难缠。
“侯爷,我们何时动手?”
铁手摩拳擦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不动手。”
秦夜将图纸卷起,站起身,遥望着那座在晨光中逐渐清晰的山峦。
山中雾气缭绕,看似仙境,实则杀机四伏。
“传令下去,大军后撤十里安营,只留哨卡,将山围死。”
“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来。”
陈望和铁手都是一愣。
“侯爷,围而不攻?”
陈望有些不解,“这岂不是给了他们喘息之机?”
“喘息?”
秦夜笑了,只是那笑容,比冬日的寒风还要冷。
“本侯要的,是让他们在绝望中,一点点烂掉。”
“山里的粮食能吃几天?水能喝几天?”
“人心,又能撑几天?”
他转过身,看向黑玄。
“你带一队人,按照铁手的图,把那些扎在外面的钉子,给我一颗一颗,悄无声息地拔掉。”
“本侯要让他变成瞎子,变成聋子。”
“让他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来,不知道我们会从哪里来。”
“让他活在恐惧里。”
秦夜的目光再次投向琅琊山,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