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富强气急败坏地冲进仓库,嚷嚷道:“兔崽子,你特么给老子出来!”
王进起身走到门口问:“你找谁?”
林富强扫了眼仓库里面,总共有七个女人踩着缝纫机干活,仓库角落有两个青年在烧炉子,林忠实根本不在这。
“林忠实呢?”
林富强大声质问王进。
王进装出一脸茫然的样子,摊手道:“我早说过林忠实就来帮我干下装卸的活,干完就走了,我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这不可能,有朋友昨天过来,还看到你俩在门口说话。”
林爱红反驳道。
王进叹了口气说:“算起来林忠实也失踪小半个月了,你们要是实在找不着他就报公安吧。”
林爱红和林富强刚想发火,就被王进这句话给堵回去了。
王进指了指仓库里面:“我这就这么大地方,你们总说林忠实在这,回来不都没见找他嘛,赶紧报公安吧。”
“二十多岁的大活人还能咋滴,和我较啥劲?”
林爱红沉默了片刻,鼓足勇气说:“咱们报公安吧,林忠实那个没出息的多半出事了。”
林富强死死盯着王进:“兔崽子,你要是敢骗老子,老子撵你家揍你去!”
说完他拉着林爱红就往派出所走,林爱红沉着脸不由加快脚步。
短短半小时路程,她在心里将林忠实骂了几百遍。
两人到派出所就报了人口失踪,派出所备案后,让他们回去等着。
林富强着急道:“你们啥时候能找到他?”
“谁知道他跑哪去了?放心,我们会查的,你们回去等信吧。”
老公安头都没抬,慢悠悠地说着。
他手里还堆着十多期案子,各种鸡零狗碎的琐事,根本忙不过来。
林富强不敢和公安闹,用眼神示意林爱红多催催公安,让他们赶紧办案。
林爱红装瞎,她才不会得罪公安。
她哭丧个脸说:“公安同志,我二哥抛妻弃子,突然就卷着家里所有的钱和粮食跑没影了。”
“你快想办法帮忙找找,现在全靠我爸妈帮忙照顾我二嫂和侄子,他们一把年纪也快扛不住了。”
老公安抬头看了林富强一眼,不由叹气:“我们下午去五福街那边仓库调查下。”
林爱红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继续催也没结果。
她和林富强出了派出所的门后,林富强站在门口就破口大骂:“瘪犊子,死哪去了……”
林爱红尴尬站在原地,垂着头觉得特别丢人。
但她不敢阻止林富强,不然林富强肯定会把火气撒到她头上。
这段时间林富强频繁来找她,她婆家已经有怨言了,她必须得尽快让林富强回去。
林富强骂了十多分钟才冷静下来,绷着脸狠狠瞪了林爱红一眼,背着手就往回走。
林爱红缩着脖子跟在林富强身后,沉默不语。
快走到林爱红家时,林富强冷冷道:“官家指不上,你这两天多盯着仓库,他肯定还会回去。”
林爱红暗暗叫苦,她们全家都要上班,哪有功夫总去仓库盯着?
但她不敢不应,连忙点头。
林富强气得心口疼,脚下生风直接回了村子。
过冬的粮食不够,他们还得给林忠民寄钱,家里实在没钱,他找了个放羊的活干,包吃住一个月十块钱。
回到家时,陈玉欣在闷头洗衣服,水冷的冰手她冻得浑身发抖。
于秀娟背着孩子给猪喂食,瞥了眼脸色阴沉的林富强,狠狠地将葫芦瓢扔进木桶里。
林富强一声没吭地回屋里收拾东西去了,于秀娟抹了把眼泪,还得继续喂猪。
陈玉欣没吭声,继续面色苍白地洗衣服。
距离上次林忠民给她写回信,已经过去十天了。
林忠民写了很多思念她的话,还给她写了一首情诗。
陈玉欣熬不住的时候,就想想这首诗,咬着牙继续坚持。
她盘算着林忠民过年肯定回来,要是过完年林忠实还不回来,她就求着林忠民带她和孩子走!
所以她一直数着日子过,熬着等林忠民回来。
好容易将衣服洗完,她站起身的瞬间就感觉天旋地转,险些没一头栽倒。
于秀娟提着木桶从她身边经过,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让陈玉欣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她瞬间清醒,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又没做错事,你为啥要打我?”
陈玉欣捂着脸,厉声质问道。
于秀娟又给了她一个耳光:“看你不顺眼打了怎么着?”
哇!
于秀娟嗓门太大,把背上的林耀光吵醒了嚎啕大哭。
陈玉欣心疼坏了,连忙将他接过来抱在怀中哄。
于秀娟冷着脸骂道:“懒货,赶紧把衣服都洗了搭好!”
说完她甩了下手上的猪食,径直朝着屋里走去。
陈玉欣哽咽道:“耀光,再忍忍,等你爸回来就好了。”
林忠实完全不知道这些,他坐在副驾驶上,警惕地盯着外边。
常顺说最近这条路不太清,他生怕出事。
“别担心,咱们这车队六个人,真打起来也未必会输。”
常顺笑呵呵地宽慰道。
林忠实可没那么乐观,这年头出来淘金从此音讯全无的人多了去了。
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必须得赚大钱,过好日子。
但人往往就是这样,不出意外就出了意外。
他们刚走到半路,天就下起了小雨,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玻璃上。
常顺打开雨刷,同时放慢了车速。
就在这时,好几辆黑色面包车从对面开了过来。
常顺冷笑一声:“这是碰上劫道的了。”
果然三辆面包车很快围了过来,一个堵住了前路,一个堵住后路,最后一台堵在了右侧车道上。
他们的货车就在左侧车道,旁边就是护栏,直接被夹在里边了。
后面的面包车疯狂大闪光按喇叭,不停地催促他们快走。
但前面的车堵住了去路,开得慢慢悠悠,就是不提速。
这要是碰上个性子急的司机,指定得出事。
奈何常顺是个老司机,他不紧不慢地点了根烟,一手把着方向盘丝毫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