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秀娟正忙着做饭,见陈玉欣抱着孩子进门不由诧异:“你咋这时候来了?”
陈玉欣愤愤道:“林忠实把家里的粮食和钱都拿走了,人也不见了,他这是想饿死我和耀光!”
林富强从屋里走出来,激动地问:“你仔细找了吗?”
“整个村都找遍了,也没找到林忠实,不知道他死哪去了!”
陈玉欣越说越生气:“他这段时间就怪怪的,对我们娘俩不闻不问,他肯定是想撂挑子走了!”
“不会的,不会的!”
于秀娟叠声反驳着,抬手捂住心口,心慌得厉害。
如果林忠实跑了,那岂不是要他们养陈玉欣和林耀光。
他们一把年纪,养活自己都够呛,更别说多养两口人了。
林富强沉默了片刻道:“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啥时候?他有没有和你说啥?”
陈玉欣仔细回想:“昨晚见过,他啥也没说,他好几天都没和我说话了。”
于秀娟心里咯噔一下,她转头和林富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犯嘀咕。
林富强冲她使了个眼色,于秀娟顿时会意:“玉欣,先吃饭,等吃完饭再说。”
于秀娟将锅盖掀起来,拿着筷子把盖帘上的窝窝头全都夹出来。
然后将盖帘掀开,把锅里的高粱米粥都盛出来。
陈玉欣也顾不上许多,赶紧盛了一碗米汤,小心地吹凉了,先给林耀光喂下去。
“就算别的能省,但耀光的奶粉不能省,林忠实把钱都拿走了,我们耀光可咋办?”
她边说边哭,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小孩脸上。
林富强脸色极其难看:“忠民每年读书都要花很多钱,我们哪还有钱买奶粉!”
于秀娟也帮腔道:“我生的三个孩子全都是我奶大的,那时候哪有奶粉,你就不能为母乳吗?”
陈玉欣顿时满脸涨红,林耀光嘬得狠,每次喂母乳都很疼,她不想遭罪。
但林富强就在旁边,她不好意思说实话。
于秀娟懒得和她掰扯,赶紧吃饭,多吃点才有奶。
陈玉欣不情不愿,发狠似的咬着窝窝头,哭丧着脸说:“爸妈,等忠实回来了,你们可要好好说说他,不能再这样了!”
“这还用你说!”
被他们惦记的林忠实正在王进跑前跑后找货车,两人最终找到三辆货车。
王进蹲在路边喝了口汽水,疲惫道:“明早就走,腿都跑细了!”
林忠实翻了翻包,才发现前几天从林三婶那拿回来的两套小孩衣服,还没来得及给他们呢。
他立刻起身说:“我出去一趟,你先去仓库,别让人把货偷走了!”
王进扶着腰起身,虚弱地摆摆手说:“你早去早回。”
林忠实拿着两个孩子的衣服,就赶到了县一小。
“大爷,我找下一年四班的林小花和林小草,我是他们的叔叔,来给他们送衣服。”
说着他就给大爷递了一根香山。
门卫大爷叼着烟,慢吞吞地给宿管打了个电话。
不到十分钟,两个小孩就从宿舍楼跑了出来。
“叔,你来看我们了,我都想你了!”
林小草一脸兴奋地冲过来,抱住了林忠实的大腿说。
林忠实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将衣服递给他们:“这是我三婶给你们做的,一人两套。”
“我要出趟远门,已经托学前班的郑骄阳老师照顾你们,你们乖一点。”
林小花双眼放光:“郑老师特别温柔,还给我和小草买内衣!”
林忠实揉了揉他们的脑袋说:“好好读书,我先走了。”
他眼看着两个孩子回了宿舍楼,这才匆忙往租的仓库赶。
他赶过去时,王进正坐在门口打呼噜,鼾声老远都能听到。
林忠实没叫醒他,而是绕过他进了仓库,坐在面袋子上发呆。
凌晨三点多,林忠实还没睡,他有点兴奋。
和他一样失眠的,还是林家父母。
老两口摸黑坐在炕上,只有烟兜里发出的亮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于秀娟忍不住叹气:“前几天他好像把地里的菜拿起黑市卖了,这会不会把粮食都卖了走了吧。”
“不能,他从小就是个窝囊废,不敢远走。”
林富强毫不犹豫地反驳,他想了想说:“明天给爱红去个信,让她帮忙在县里找找。”
林爱红是林忠实的妹妹,去年嫁到了县里,在机械厂当临时工,她老公是机械厂的工人。
于秀娟气得一拳头锤在炕上:“你说他闹啥,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
“把他找回来后,先别急着发火,他突然这么干说不定是知道了点啥。”
林富强眯着眼睛,心里阴阴猜到林忠实知道了真相,但还不太确定。
两人愁得一晚上没睡,天刚亮两人就起来烧火做饭。
饭都快做好了,陈玉欣还没起来,于秀娟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她大声嚷嚷道:“太阳都晒屁股了,怎么还没起来,哪有这么当儿媳妇的!”
“我年轻那会要是敢这么懒,早被我婆婆骂死了……”
陈玉欣眼圈发红,实在躺不下去了,抱着林耀光就出了门。
“妈,你小点声,一会把孩子吵醒了!”
于秀娟强忍着怒气说:“快过来干活,年纪轻轻的,也好意思让我们两个黄土埋半截地伺候你!”
陈玉欣强忍着眼泪,觉得特别憋屈,她觉得她是为了爱情忍辱负重,这些人都在欺负她。
于秀娟最烦她这幅矫情样子,把做饭的活丢给她,就出去喂鸡了。
“也不知道小民喜欢她啥,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一天到晚就知道哭,福气都哭没了!”
林富强将猪草割完,丢了一部分进猪圈冷淡道:“她不重要,重要的是耀光。”
于秀娟翻了个白眼:“我能不知道这个,要不是为了我大孙子,我早把她轰出去了!”
两人正说着时,林忠实正热火朝天地和几个雇来的装卸工干活。
将所有的货都装上货车后,总共装了三辆车。
“你坐打头那辆车,我做最后边的,越早到边境越好!”
林忠实擦了把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