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婶不赞同地摇头:“你那不是投机倒把嘛,咱可不能冒那个险。”
“在村里种地也安稳,别瞎折腾!”
林富海放下烟袋说:“趁着年轻出去闯闯也好,你爹娘不向着你,你要是自己不要强,这辈子就混不出啥名堂。”
林忠实不由点头,他就是这么想的。
林富海继续说:“一亩地五块钱行不?”
林忠实痛快地答应:“成,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林三婶叹了口气,给两个小孩量了尺寸,不住地摇头。
林忠实也不在意,他找林富海家租地就两个原因,他家和林富强不对付,家里人口又多,村里分的地肯定不够种。
他前脚刚走,林三婶就忍不住抱怨道:“孩子瞎折腾你也不拦着点,他爸妈一心扑在小儿子身上,他要是出去把钱赔光了,家也散了,日后可咋办?”
林富海冷笑一声:“咱家二小都不止一回看到陈玉欣和林忠民钻小树林,林耀光未必是忠实的种!”
“这么丢人的事,忠实知道了也不可能声张,不走留着干啥?给哥哥养女人孩子!”
“不能吧!”林三婶布料都掉地上:“这太……哎玛!”
分家后,林忠实分到了山脚下一块菜园子,大概五分地的面积。
他带着两个小的去地里择菜,白菜、土豆、柿子、豆角,地瓜一堆菜,只要熟了都往下摘。
林小花眼看眼睛发光,以前他们去别人家菜地偷菜被揍过,就不敢靠近菜地了。
现在和林忠实过,居然能吃到这么多菜,她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林忠实把择完的菜全都装在背篓里,足足有一把五十多斤,他扛着就走。
领着两个小的直奔城里,他们一人啃了几个柿子充饥,直奔城里的黑市。
将菜摆出来后,不到十分钟,就有人上来问价格。
大白菜、土豆、豆角和地瓜都按2分钱一斤卖,柿子4分钱一斤,到供销社也是这个价。
林忠实负责讲价收钱,两个小帮忙装菜,三人忙得热火朝天。
“忠实?你……居然会在这卖菜!”
郑骄阳惊讶地看着林忠实,没想到会在这碰到对方。
林忠实想了下,郑骄阳是他初中同学,前世初中毕业后两人就没交集了。
他很自然地说:“没剩多少了?你要啥我送你了!”
郑骄阳抿着嘴,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林忠实问:“听说你结婚了,都有孩子了。”
林忠实歪着头看着她,总觉得郑骄阳看他的眼神有点幽怨。
他不明白,敷衍地点头:“嗯,白菜不错,送你一颗。”
郑骄阳默默地从包里翻出两分钱递给林忠实,人家坚持给钱,林忠实也没推拒。
这时郑骄阳旁边的女孩气鼓鼓道:“你还装得跟没事人一样,你为啥要写信骂骄阳?”
郑骄阳一听,眼圈立刻红了。
林忠实茫然道:“我啥时候写信骂她?”
女孩更生气了:“你做了还不承认!”
郑骄阳则问道:“咱们毕业那天,我给你写的信,你看了吗?”
“你给我写过信?你放哪了?”
林忠实更懵了,这下连女孩都看出不对了。
郑骄阳思索了片刻道:“我让林忠民给你,他没给。”
林忠实冷笑道:“我从来没收到过你写的信,更没写信骂你,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这年头青年男女写信,不用想也知道,指的是情书。
女孩攥着拳头怒道:“林忠民太过分了,那封骂你的信不会是林忠民写的吧?”
“多半是他。”郑骄阳叹了口气:“你在哪上的货?在这摆摊赚得咋样?我高考落榜,也打算摆个摊混日子。”
林忠实更惊讶了:“你是高中生,父母还是双职工,咋滴也用不着摆摊呀!你家不能给你找个班上吗?”
郑骄阳脸色愈发难看,带着哭腔道:“等我自己攒够钱买个班。”
林忠实不由摇头,各有各的难处,他又塞给郑骄阳两个柿子:“在家菜园子种的,拿去吃吧。”
眼看着菜卖得差不多了,他收拾东西就招呼两个小的走。
郑骄阳看着林忠实的背影,不由笑了下:“他没啥变化,还是那副憨憨的样子。”
女孩忍不住扶额:“人都结婚了,都怪林忠民,以前咋没发现他这么损?”
林忠实还没走远,自然也听到了。
他算了下时间,他初中毕业那会,林忠民在上高二,正和陈玉欣打得火热。
他从小就聪明,陈玉欣能不能考上大学他肯定看得出来。
所以他从那时起,就故意断了林忠实的姻缘,让林忠实给他当接盘侠。
林忠实想到这,不由的气消了,心说:“林忠民,有我在,你这辈子别想好过!”
前世林中民做到省级银行副行长的位置,林忠实绝对不会让他再过得那么好。
他在路边小摊买了六个包子,他们一人两个,边吃边往回走。
三人回到家时,发现屋里亮着灯,陈玉欣正在炕边一脸阴沉地坐着。
他们刚进门,陈玉欣就质问道:“林忠实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拿了两块料子给小孩做衣服,他们的衣服太不像样了!”
陈玉欣火冒三丈:“你凭啥拿我东西给他们用?”
林忠实奇怪地看着她:“你不是说那些料子太土了,狗都不用吗?”
“我花钱和票买的,你不用,我自然就拿来用了。”
陈玉欣怒目圆瞪,心说,我是不想用,但也不想给别人用!
她命令道:“去把布料要回来。”
林忠实面无表情地说:“我累了,要去你去。”
他又催促道:“你们去西屋睡。”
两个小孩立刻头也不回地往跑西屋,林忠实起身简单洗漱了下,将两张方桌并在一块,铺了张凉席躺在上面,全程都没再看陈玉欣一眼。
陈玉欣气的坐在桌边抹眼泪,林忠实烦躁地起身将油灯吹灭,趟桌子上继续睡。
次日一大早,林富强又来堵林忠实,却发现林忠实早带着两个小孩走了。
他又扑了个空,坐在门槛上铁青着脸说:“我就在这等他,看他啥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