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液体，劈头盖脸地浇了楚歌一身。
不是他的血。
他僵硬地抬起头。
只见那条巨大而优美的青色蛇尾，像一面盾牌，横亘在他的身前。
狰兽那足以开碑裂石的五根利爪，深深地没入了蛇尾之中，鲜血如泉涌，染红了青色的鳞片。
夏清寒闷哼一声，挡在他身前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她回过头，苍白如纸的脸上，对着楚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说了……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话音未落，她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
那庞大的半蛇之躯，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生命，光芒一闪，竟迅速缩小。
一条通体雪白、手臂粗细的小蛇轰然落地。
小白蛇的身上，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撕裂了鳞片，鲜血汩汩，气息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
楚歌的瞳孔，骤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楚歌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她，指尖却抖得不成样子。
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怒，从他灵魂的最深处轰然炸开！
他丹田气海中，那枚沉寂下去的天书碎片，仿佛被这股极致的情绪点燃。
他的纯阳道体，两者在他的体内，达到了某种玄奥的共鸣！
“吼？”狰兽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抽回爪子，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气息陡然变得恐怖起来的人类。
左道人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一种让他心惊肉跳的气息，正在从楚歌身上苏醒。
“杀了他！快！”
姚姬也察觉到了，尖声催促。
左道人一咬牙，就要驱动狰兽再次扑上。
但，晚了。
楚歌缓缓地抬起了头。
一段充满了慈悲与创造之意的文字，直接铭刻进了他的脑海。
“古……”仅仅一个字。
天地，为之一静。
连狰兽凶戾的咆哮都卡在了喉咙里。
一股五彩神光以楚歌为中心，骤然亮起！
这光芒并不刺眼，反而无比柔和。
光芒所过之处，都被涤荡一空，化为最纯粹的草木清香。
“……之大神，名曰女娲。”
楚歌的声音继续响起，“炼五色石以补苍天！”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身周的五彩神光冲天而起！
“啊——！”
狰兽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庞大的身躯竟开始寸寸消解！
“不！这不可能！”
左道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看着楚歌，像是看到了什么最不可思议的鬼神。
那不是力量。
那是……
道！
是创世的法则！
“女娲……补天……你……你……”
姚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她指着楚歌，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身为女娲后裔，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股气息代表着什么！
那是圣祖的气息！
是她们血脉源头的至高神力！
一个外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引动圣祖的神迹？！
这比天书碎片落入外人之手，还要让她感到恐惧和颠覆！
逃！
这个念头，同时出现在左道人和姚姬的脑中。
左道人当机立断，猛地一拍骨灰盒，那正在消融的狰兽化作一道黑气被强行收回。
他看都不看姚姬一眼，整个身体化作一缕青烟，头也不回地遁入黑暗之中，连一句场面话都没留。
姚姬也反应过来，怨毒地看了一眼楚歌，又看了一眼地上那条小白蛇，眼中闪过极度的不甘和嫉妒。
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她尖叫一声，转身化作一道血光，朝着与左道人相反的方向亡命奔逃。
转瞬间，山顶上只剩下楚歌和倒在地上的小白蛇。
五彩神光缓缓收敛，尽数没入楚歌体内。
楚歌踉跄一步，冲到小白蛇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捧在手心。
那道狰狞的伤口，在刚才神光的余波下，已经止住了血，但她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
“清寒……”
楚歌的声音沙哑，他将小白蛇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感受着那微弱的生命气息。
“我带你回家。”
……
几十公里外的山路上。
一辆越野车正急速行驶。
“吱——！”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宁静的夜。
开车的赵峰猛地一脚踩下刹车，轮胎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黑印。
“怎么了？”
他警惕地看向旁边的凌妙。
只见凌妙瞪大了那双猫儿眼，小巧的鼻子不断地耸动着，脸上写满了震惊和迷茫。
“赵队……这气息……”
“什么气息？我怎么没感觉到？”
赵峰皱眉，他只觉得空气很清新。
“刚才！就在刚才！有两股！”
凌妙急的有些语无伦次，“第一股，很可怕！又冷又黑，像是要把天都撕开一个大洞！我从来没闻到过这么绝望的味道！”
“第二股呢？”
赵峰神色凝重起来。
凌妙的嗅觉，是龙盾局最顶级的追踪和感知能力。
凌妙歪着头，不确定地说道：“第二股……很温暖，很古老……像是……像是春天的时候，万物复苏……又像是……”
她的小脸微微一红。
“像是妈妈的味道。”
赵峰：“……”
他看着能量探测器上那瞬间爆表然后又归于平静的曲线，又看了看凌妙那副混杂着崇敬、孺慕和困惑的表情。
他猛地一拍方向盘。
“不好！是楚歌那个混蛋出事了！”
赵峰一言不发，调转车头，油门踩到了底。
朝着能量爆发的中心点疯狂冲去。
“赵队，你慢点！”
凌妙被巨大的推背感死死按在座椅上，小脸发白。
“慢？”
赵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再慢，整个南城都要被那个混蛋掀了！”
他脑子里全是能量探测器上那道垂直于天际的恐怖曲线。
那种级别的能量波动，档案库里只有寥寥几次记载，每一次都对应着“天灾”级别的事件，伴随着巨大的伤亡和无法估量的损失。
而楚歌……
那个整天抱着本破诗集，在茶馆里晒太阳，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家伙。
龙盾局特别顾问？
狗屁！
在他赵峰看来，楚歌就是一枚被安置在城市中心、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的核弹！
当初高层力排众议，将他以“特别顾问”的名义“收编”，承诺他只要不主动惹事，龙盾局就不会干涉他的私生活。
“赵队……我觉得……楚顾问他可能不是故意的。”
凌妙小声地辩解，猫耳朵紧张地抖了抖，“那第二股气息，很温柔，很祥和，充满了生命力……不像是坏人能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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