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歌的意识挣扎着,想要突破梦境的束缚,冲向那片林间空地时——
“咚咚咚!”
急促而用力的敲门声,像战鼓一样擂在他的太阳穴上。
“楚哥!醒醒!快醒醒!”
是凌妙的声音,尖锐,焦急,毫不客气地刺穿了梦境的迷雾。
眼前的山林瞬间崩塌,夏清寒苍白的脸庞也随之化为泡影。
楚歌猛地睁开眼睛,心脏还在因为梦中的景象疯狂地擂动。
那股无能为力的恐慌与痛楚,还未消散,就被粗暴的打扰点燃了滔天怒火。
“谁让你进来的!”
他几乎是咆哮着坐起身,锐利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射向门口。
凌妙刚刚推开一条门缝,探进半个脑袋,就被这声怒吼吓得浑身一僵。
她看到楚歌坐在床上,额头上全是冷汗。
眼神凶狠,让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我……我……”
凌妙的脸“唰”一下白了。
她捏着门把手,眼眶瞬间就红了,嘴唇哆嗦着,委屈得不行。
“是……是上面来人了!情况紧急,局长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叫醒你!”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喊完这句话,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上面来人?”
这四个字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楚歌的怒火。
剧烈地喘息几下,纷乱的思绪终于回笼。
他看到凌妙站在门口,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手足无措。
楚歌的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烦躁与……歉意。
他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声音嘶哑地放缓了语气。
“抱歉,我……刚做了个噩梦。”
然而,凌妙的委屈和后怕还没过去,被他这么一吼。
那点儿少女心事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只剩下满心的不甘。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扭过头,不去看他。
“噩梦?我看你就是起床气大!”
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有事,快穿好衣服出来!局长在会议室等你,没时间跟你耗!”
说完,她“砰”地一声关上门,把所有的情绪都隔绝在门外。
脚步声“哒哒哒”地迅速远去了。
楚歌坐在床边,听着那明显带着怒气的脚步声,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右臂的伤口因为刚才的猛然起身,又开始隐隐作痛。
但他现在顾不上了。
脑海里,夏清寒躺在苔藓地上的那一幕,和凌妙通红的眼眶,交替闪现。
一阵前所未有的心烦意乱。
……
五分钟后,楚歌出现在三号会议室。
他已经换上了一件干净的黑色T恤,作战裤上的血污也简单处理过。
只是湿漉漉的头发和略显苍白的脸色,还是暴露了他的疲惫。
长条形的会议桌前,只坐着两个人。
一位是局长。
另一位就是凌妙。
她坐得笔直,目不斜视地盯着面前的电子屏。
只是那微微撅起的嘴唇,暴露了她还没消气的事实。
“坐。”
局长指了指对面的空位,开门见山。
“情况有变。”
楚歌拉开椅子坐下。
“左道人跑了。”
“我知道。”
李部长点头,脸色凝重。
“问题是,我们失去了他的踪迹。无论是热成像、灵能波动侦测,还是天眼系统,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李部长顿了顿,看向楚歌:
“根据你的描述,他身受重伤,按理说,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逃出我们的监控范围。”
“他身边那头上古凶兽。”
楚歌沉声说。
“那东西很诡异,也许有隐藏行踪的能力。”
“这也是我们担心的。”
李部长十指交叉放在桌上。
“目前上面已经下令,联合市局,对全城进行地毯式排查。”
“但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分析出那头凶兽的能力,防止它在市区造成大规模破坏。”
他说着,看向凌妙。
凌妙立刻会意,操作了一下平板,一道投影出现在会议桌中央。
是那头酷似“狰”的凶兽在工厂里肆虐的战斗录像。
“它的能量反应已经完全消失了。”
凌妙的声音恢复了冷静。
“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这种级别的仿生体,很可能拥有独立的备用能源和潜行模式。”
楚歌一直盯着投影,脑子里却在飞速思考。
左道人的老巢……那个祭坛……还有那些散落的兽骨。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这个东西,你们分析一下。”
楚歌从作战裤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用证物袋装着的东西,推到桌子中央。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骨头,不知道属于什么动物。
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色,上面还刻画着一些极其复杂的、如同活物般扭曲的符文。
正是他从核心位置抠下来的。
凌妙的视线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她下意识地伸手,拿起那块骨头。
当指尖触碰到冰冷的证物袋时,她似乎才想起自己还在生气。
动作顿了一下,但专业的好奇心最终战胜了小脾气。
她抽出骨头,拿到眼前仔细观察,眉头越皱越紧。
“这不是地球上已知生物的骨骼结构……”
她喃喃自语。
局长也凑过去,神情变得无比严肃。
看到他们的注意力都被骨头吸引,楚歌站了起来。
“这边的事情你们盯着,我需要出去一趟。”
他的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决。
凌妙猛地抬头,刚刚消散的怒气又涌了上来,还夹杂着一丝不可思议。
“出去?现在全城都在戒严!你要去哪儿?”
局长也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他:
“楚歌,现在你是最了解那头凶兽的人,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有一件……比追踪左道人更重要的事。”
楚歌没有解释。
他无法解释。
他不能说,他梦见了他的老婆可能陷入了生死危机,而那个梦境真实到让他灵魂都在战栗。
在别人听来,这太荒谬了。
丢下这句话,楚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犹豫。
“楚歌!”
凌妙急得站了起来。
但他没有回头,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会议室门口。
只留下一串沉稳而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行渐远。
楚歌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穿过长长的走廊。
大脑一片空白,又或者说,被一种焦灼填满。
那个梦境,夏清寒苍白的脸,还有那片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深山老林……
他不能等。一秒钟都不能。